每日午后的武场相见是他一天下来最盼望的时光,即便很少与她说上话,但就在这百来平的空地上一同呆着,也是件不敢奢求的幸事。
城中大雪的那几日,他时时望着窗外,心想风雪何时能停,积雪消几日才化……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动过念头,向她坦诚布公,沈家人是他除的,没了那家人的牵绊,她是否愿意与他一同前往南方,往后余生,由他护她周全。
如今,也省了问出口的机会。
她从不属于他。
就像父亲饮下毒酒在他面前倒下时说的那句话,像梦魇般时刻缠绕耳边。
从从前的不甚在意,到遇见她后的害怕成真——
父亲用他记事以来最温柔的语气笑着对他说:易儿,为父愿你此生不得所爱,心有所绞,孤苦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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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黎晚上在殿里等了很久,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也没见沈宴秋过来。
看院外的圭表,早过了武学课的时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便让傅朝去看了看。
傅朝离开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回到主殿时,一脸难色,在门口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这才硬着头皮进去,按照来前姑娘让他说的那套,胡诌道:“殿下,姑娘感染风寒病倒了,今晚不来了。”
靠在榻上看书的姜九黎指尖一顿,道:“严重吗?”
傅朝咬咬牙,点头违心道:“严重,现下倒床不起,说是已把明日上书房最后一天课的假也请了。”
姜九黎凝重着脸,将古籍扔到一旁,起身道:“太医请了吗?”
“请是请了,不过……”
姜九黎乜斜:“不过什么?”
傅朝梗着脖子道:“太医说,姑娘这病,一半是心病所致。”
姜九黎怔然。
傅朝实在脸臊得慌,索性眼睛一闭,憋着一口气尽数说了出来:“您白日里在圣上那儿拒婚的消息传到姑娘耳朵里了,姑娘魂不守舍了一日,傍晚在湖边吹了许久的风,回来后就染了高烧。属下方才过去时,姑娘一直在梦中呓语,说什么喜欢您太累了,往后再也不要喜欢您了的话。太医说,若是不能解开姑娘的心结,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姜九黎干拄在那儿,神情有些僵硬,又有几分无措。
脑子里似乎只剩下傅朝的那句“姑娘说喜欢您太累了,往后再也不要喜欢您了”,除此之外再也思考不了旁的什么。
傅朝小心睁开一只眼,弱弱试探道:“殿下要过去看看姑娘吗?”
姜九黎垂着眼睑,也没应声,半晌,抿抿唇,自顾往殿外走。
傅朝见任务完成,松了口气,赶忙抱上斗篷,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