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虞回激动地咬着手帕,盯着沈小姐的目光一瞬不移,抽空回了句“喝你的酒,别管我”,又将视线聚焦了回去。

虞优难言地沉默了下,默默将椅子往郝哥儿的方向挪了挪,企图与某位智障划清界限。

郝光远和虞优还是插科打诨地继续聊骚,原以为那二小姐会跟大小姐一样姗姗来迟,谁想一段饭下来,客套地饮酒数次,也不见那位的身影。

虞优两指捏着杯柄打转,适时出声:“沈大人,听闻府里还有位二小姐,怎么今日南飞生辰,不见其二姐在场?”

席上瞬时安静了片刻,沈群神色微敛,略显沉重。

倒是边上的沈夫人笑了笑,不卑不亢:“虞少主莫说笑话了,沈府四年前的那桩旧案尚在眼前,今日诸位贵客在此,怎敢叫二女前来扰了大家的兴致。”

虞优与郝光远相视一眼,从最初的愣怔,再到后来的了然。

与其说是沈府四年前的旧案,还不如说是于府四年前的旧案,当年于府勾结秦国,企图造反,最后被年纪轻轻的摄政王连根掀起,因叛国罪而受株连九族之罪。而于府的长女便是沈家的二夫人——沈二夫人秀外慧中,曾是名动京城的奇女子,最后悬梁自缢,另无数人叹惋。

当年这桩事将沈府也大半拖下了水,后经查实,并没有牵连无辜外族,但难免使其根基晃荡。倒是沈二小姐,因其母思其年幼,不会引旁人注意,是以曾叫她传过几回信,作暗中桥梁。

虽说孩童本身无辜,但毕竟间接参与其中,不过运气好在适逢天下大赦,便幸运逃过死劫,但也因此成了一个禁词,不敢叫人随意提起。

虞优那时已经十八,风满楼又是京里的信息交通要道,是以知道的内情只比旁人多,而不会少。但凡牵扯到政党的事务,便不适合他这个商人插手了,失敬地冲沈大人抱了抱拳:“是虞某逾矩了。”

沈群客套地道了两句“无妨”,与他对饮了一杯,便算是将这页翻了过去。

郝光远却不符合往日风格地沉默了下来。他原先设想过沈二小姐可能是个庶女,所以才不受关怀、一直以来默默无闻,却没想到她身上其实承受了那么多不该有的负荷。明明是一个母亲犯下的错误,却要累得孩子一生套上枷锁……

而他相比起来不得不说是幸福的,尽管父母先辈都因征战沙场付出了生命,使他出生不到一年就成为了遗孤,但他至少还有亲人为他留下的爵位与荣华……而对方呢,除了那种无力的被拖累感,甚至会怀疑自己的母亲是否怀有真情吧,要不然怎么会有为人父母者让自己的子女卷入这般无端叛乱纷斗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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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众人同情对象的沈宴秋用完晚膳,便和心儿往自己的院落走。

夜路漆黑,天上无月,心儿让她站在旁边的树下稍等片刻,自己则折回去,准备讨只蜡烛。

沈宴秋靠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发了会儿呆,清风徐来,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竟流泻下几抹皎洁的银辉来,覆在周边的花草上,折射出浅淡的光芒。

见周围明亮起来,她脚下一时有些闲不住,就来回踱了两步,竟发现小道的尽头拄了个颀长的身形,出尘的月光下,白色衣袂翩跹,虽只有一个侧影,却说不出的风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