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呼吸到第一缕新鲜空气,听到草丛里虫子的跳跃声时,便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地牢,该是时候留记号了。
她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前方不远,有马车声,两旁有人架着她走,身后并无声响,看来身后没人。
走出没几步,一人跑去前边牵马,魏依然这时候,也在袖子里悄悄抠开了纸筒,将其中的灰状粉末沿途撒在地上,希望东厂的人,尽快发现赵勋的下落。
直到上了车,并驶出一段路程之后,旁边负责监视她的人才将她眼睛上的布摘下来。
魏依然朝车外探看,马车已经在赶往北疆的路上。
她朝身边的人伸手,“董万庭不是让我送信吗?信呢?”
旁边的人面无表情道:“阁老说了,到了邕城,密函自会交到夫人手里。”
如此谨慎,这密函中究竟是什么?此时北疆正处战争之时,该不会是陷害厂公通敌的信吧?
魏依然眉头深锁,管他的,总之那密函要交给我,我到时拿到信,离开这俩人,直接把信撕了不就行了?管他里面是什么内容。
对,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看着车窗外,不知东厂的人有没有发现那个地牢。
* * *
“爹!不好啦!”魏依然走后没过一个时辰,董世英跑回府邸,惊慌道:“我们在郊外的地牢让东厂的人发现了,赵勋也让他们救了。”
董万庭眉间微微皱了皱,“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此时花厅之中,除了董氏父子,还有一个人,正是陈岩利。
陈岩利虽然依附于殷城,但其实打从心里,却是瞧不起殷城的。更加之他那个外室,肚子都那么大了,还因为殷城而不敢领回家,这就更在私下里,加剧了陈岩利对殷城的不满。
董家父子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巧言利诱,收买了陈岩利,让他想办法把魏依然请出厂督府,他们就可以找机会下手,将魏依然抓住,再利用她来陷害殷城。
然而,魏依然并没有那么好骗,无论他怎么相邀,魏依然就是不出府。最后他把心一横,给李明昌饮食中动手脚,使其重病,借此将她引出府门。
魏依然被人送往北疆,陈岩利算是彻底放心了。他断定,殷城这次完了,因为董万庭交给魏依然的哪里是什么密函,根本是一封伪造的通敌罪证。
董世英见他爹听说地牢被发现的消息并没有任何惊慌之态,讶然道:“爹,您……莫非早已知晓?”
董万庭捋一捋胡须,笑着看向陈岩利,“多亏岩利提醒,说魏依然这个女人一向刁滑,况且背后还有东厂撑腰,即便她妥协,前去送信,也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我们先前所定之计,有所变动。”
董世英皱起眉头,“不是说,待她将密函带到,立刻有人前去监军府抓人吗?难道不是?”
陈岩利笑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魏依然这个女人,并没那么好骗。即便有赵勋在手,她也未必会乖乖把信交给殷城。所以,与其冒险不如干脆换个目标。”
“换个目标?”董世英一愣,“咝,莫非这次要抓的人不是殷城而是……”
董万庭点点头,“嗯,我已派人前去邕城密传,说近日将有奸细出入邕城,这奸细还是个女子。只要她带着密函经过城门,必被擒获。”
董世英恍然,深思道:“魏依然被擒,殷城必然出面干预,如此一来,他就是包庇奸细,重则与之同罪,轻则失去人心,到时候,一旦兵败,殷城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