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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赵五,这是自己当都头的时候手下一个新兵,在饶乐山战役中立了军功,没几个月便当了伙长,进了白狼山新一期初级指挥班里呆了三个月,出来就火速晋升都头。这个兵勇敢是勇敢,但当大头兵的习惯还没完全拧过来,一打起来就到前面白刃格斗去了,把自己的军官职责忘得一干二净!

想到这里,熊虎叹了口气,还需要时间啊!

熊虎在木砦后哀叹自己部下缺乏磨砺,皇甫嵩却在魏博军中惊骇莫名!

战斗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却连第一道简单的木砦都没打开,单是在这一道木砦前,魏博子弟已经折损了上百人,这哪里是一支羸弱的新军?对手分明是有数的强军!好在敌军太过注重队列的严整性,反击时并不严厉和狠辣,否则自己的损失将会更大。

但皇甫峻并不认为注重队列的有序和严整是弊病,反过来说,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想要获胜也是相当困难的。就算勉强打赢了,敌军也能依靠严整的队列避免重大伤亡,甚至可以全军而退。

如此严整的队列和对纪律的严格遵行,这样的士兵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皇甫峻很迷惑,他不相信这是一支仅仅成军半年的新军,由此,皇甫峻愈加肯定,对面的敌人应当是卢龙军的核心主力!并且他同时更加振奋,只要这一仗打赢,不仅是沧州,恐怕整个卢龙都会成为魏博的地盘了吧!

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打破敌人的防御,攻占大王庄。目前为止,作战的重点仍旧是大王庄前的官道,可皇甫峻却屡屡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卢龙军王思礼部。王思礼部没有向魏博军侧翼发动攻击,就在那里默默的等候着,可就是这种“静候”的行为,却让皇甫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常常喘不过气来,他偶尔甚至会想,你们干脆攻过来算了,这么不死不活的吊着,算什么事?

除了侧翼以外,将军庙背后树林中的那股骑兵也给皇甫峻很大压力,可他们和侧翼的王思同部一样,至今隐忍不发,同样令皇甫峻相当难受。

皇甫峻将族弟皇甫嵊叫道面前,向他道:“十七郎,敌军侧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动,还有上面的敌军骑队,也是咱们的一大威胁。我会亲自督阵侧翼为你掩护,尽量给你争取时间,攻击大王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不计代价拿下大王庄,只要拿下大王庄,咱们就有了依托,此战就有了胜机。咱们面对的是卢龙军战力最强的精锐,只要击败了他们,整个河北都是咱们魏博子弟的!”

皇甫嵊咬牙点了点头,道:“大郎宽心就是!”说罢,转身点齐所部,再次向大王庄冲去。

卢龙军中飞起一阵箭雨,皇甫嵊大喝:“顶盾!”一排排大盾撑过头顶,在魏博军上方撑起一片屏障。

魏博军卒善习步战,武艺传自家声,每一个魏博将门子弟都是自小便打熬出来的筋骨,力气相当大。他们举着的盾牌都是特制的,不仅以两层厚木复合,而且还在木盾上蒙以皮革甚至铁皮,一面厚盾就重达十多斤,不仅对抗骑兵时能够发挥很好的作用,防箭的效果更佳。此外,魏博牙兵都是代代相传,身上的甲胄也相当精良,有些小卒甚至身着鱼鳞甲,比很多军官的配备还好,也从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箭矢的杀伤。

从魏博军本阵到卢龙军防御线不过区区二百余步,这个距离刚好在一般弓箭的打击范围之外,按理说这已经是两军交战的近距极限了,但皇甫嵊仍然对这段据距离感到不满,他更希望能够抵近一些。

大王庄虽然地处平原,但又和真正的平原不同,庄外原来是农户耕种的大批田地,松软的泥土令军卒们行进时相当不便,跑动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一垄垄田地间还有高及腿腹的田坎,一不留神就会绊一跤;再加上田地荒置,杂草灌木丛生,前行之时不容易保持缜密的阵型,队列经常容易割裂,导致盾阵出现空隙,所以地形对攻击者而言相当不利。

正因为如此,魏博军采取的是小队形攻击的方式,军卒们以十数人为一组,举盾前行,整片田垄上一次性投入十到二十组,一次攻击出动二百人,可以将前进路上的损失大大降低,所以这次皇甫嵊仍旧照猫画虎。

但与之前的攻击不同,皇甫嵊是皇甫氏的嫡系子弟,是皇甫峻表亲,不仅个人武艺精熟,所部也是皇甫氏掌控魏博牙兵的骨干之一,单看进击途中的防箭效果,就远超前者。皇甫嵊的这次攻击准备得也很充分,他总结了前几次己方进攻失败的教训,然后对伙长和队正等基层军官交代进攻要点,布置攻打顺序,然后就在后阵中压阵,督促着部下的第一次进攻,一旦这次进攻打开缺口,他就会亲临余部发起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