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被敌人绑架了的话,对方根本不可能让她就这样躺在床上。
回头打量一下刚才躺着的病床,夏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晕倒后被人送到了诊所之类的地方。在意识到这点后,她就没有那么警戒了,所以在站起来之后就马上拉开了帘幕。
然后,她猝不及防地遇上了坐在办公桌前的黑发男人。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排列着三张病床,床与床之间都用了那种淡黄的帘幕隔开,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些她无法念出名字的医学仪器,而床的对面是几乎占据了所有墙面的书架,玻璃门里面塞满了文件,在那面墙剩下的空间里则放了一张约一米宽的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盏枱灯,这小小的光圈便是房间里唯一亮着的光源。
那个男人正背对着夏油坐在一张黑色的办公椅上,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但中心部位都被阴影笼罩着,模糊且陌生的背影在阴暗的病房里显得有些恐怖,令夏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在思考:这是人还是咒灵?
在听到背后传來塑料圈在金属管上滑动的声音后,对方立刻就转动椅子,身体朝向夏油,露出一张令她感到熟悉但她不敢相认的面容。
“啊,醒来了吗?”他说。
之所以会说他的脸很熟悉,那是因为很少有男人会留长发,即使只是比下巴稍长的长度。最近她见过是这种发型的男人只有一个。
但同时,这张脸又让她觉得陌生,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下巴上长出了稀碎的胡渣,而且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具高级感的西装,而是一件质地平平无奇的淡紫色衬衫配上一条卡其色的长裤,外面套着一件白大褂。这套搭配不能说是土到掉渣,但至少可以说是一点格调都没有。一个月前那个容貌昳丽的男子变成了现在不修边幅的大叔,所以夏油未海才会感到陌生,并且在第一时间无法下定论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但是她再多看了两秒,加上听到了他的声音,终於彻底认出来了,这个人无疑就是……
“……!”
过度的惊吓令夏油连平常那副冷淡的样子都装不出来了,她飞快地后退了一步,声线明显地拔高了:“首领!”她半举起一只手横在身前,手心朝外,用手掌虚掩自己的下巴,这是一种典型的防御姿势。
对此,一副医生打扮的男人只是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地说:“好了好了,冷静一点,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来的。”
他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姿也有些松散,不过他这种随便的样子并没有令夏油感到安心,因为谁都知道港口黑手党里遍地都是怪人,就算是再随和的人在被激怒后都有可能拔枪出来给你一发子弹,更何况,这个人可是首领……换句话说,是怪人中的怪人,也就只有这种人能在组织中爬到姐姐吧?
情况危急,偏偏夏油脑子里什么办法都没能想出来,她只能当即弯下腰:“万分抱歉。”
虽然她的声音很冷静,但从她的举动明显可以看出,此刻的夏油未海已经完全没能顾及维持她“黑手党”的形象了。她的心理防线在早前就已经被自己完全击溃,现在刚刚醒来的她也处于一种比较懵懂的状态,所以她只能下意识地拿出那套在办公室工作的经验来,以谦卑的姿态来恳求宽恕。
偏偏是这种时候遇到首领,对夏油来说真是不幸中的不幸。但在这个时候,她也没空闲去思考为何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他,又或是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等种种问题,因为这个能力和性格都是组织最热门谜(八)团(卦)的男人就在她面前,她必须集中精神才行…….但越是这样想,她就越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