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上显示的地址意外地离夏油的家不是很远,至少和之前的据点相比起来是如此。根据谷歌地图,从她的新公寓到那里只是二十分钟的车程,再加上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就能到达了。

那是一片远离市中心,但人口较为密集的地区,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和特色,但非要说的话,它离擂钵街很近。

擂钵街,横滨的贫民区。那是在海岸线中突兀地伸延出的一块圆形的土地,四面环海,与内陆之间的连接只有一条大桥。据说那原本是用作军事用途的人工岛屿,但在七年前,一场大爆炸让岛上的所有建筑都灰飞烟灭,甚至还把平地炸成了内陷的倒锥形状,因为很像某种用来研磨粉末的器具,因而得名“擂钵街”。

政府没有重建设施的打算,于是在那片只剩下荒土的不毛之地里,聚集的流浪汉们渐渐在空地上筑起巢穴,然后七年后的今天,就变成了特殊的贫民区。

说它特殊,其实和横滨黑手党社会也有关系。虽然是贫民区,但在里面活动的可不止是流浪汉、穷人和孤儿……

不过,这些都只是道听涂说而已,实际上她并没有去过擂钵街。而且,新的上班地点也根本不在那里,没有探究的必要。

下午五点半,太阳即将隐没于地平线之下。落日的余晖落在街道上,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下班时间是人流的高峰期,不过在这片街道上却没有多少人,氛围尚算祥和,因此,当有连接不断的响亮吠叫响起时,所有路过的行人都不禁向声源投去注目。

夏油不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人,但是就那么凑巧,谷歌地图上显示她前进的路线刚好要经过那里。

那只狗就在前方拐角再转左,她已经听到声音了。

“汪嗷!汪汪汪——”伴随着逐渐凶狠的吠叫声的,是锁链甩动的声音。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被狗链套着,那只狗恐怕就会马上冲出来咬人。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牠那么激动?

转过拐角,映入夏油未海眼中的是一人一狗。

棕发少男蹲在路边,披在肩膀上的外套垂在地上沾上了尘土,但他毫不在意。他正好就蹲在那只柴犬够不到的地方,对着疯狂吠叫的狗笑意盈盈,手上拿着的是狗的食盆,里面空无一物。

但是既然那只狗陷入暴怒,必定是有原因的。而夏油并不是很想继续思考下去。

然而,她停下了脚步。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大概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少男鸢色的眼珠一转,看到她时,嘴边的笑意有所收敛,但很快,他又重新扬起了那种虚情假意的笑容。

要看清某个人,只看他的阴暗面就基本上能明白了。夏油未海曾经用“天授之爱”看过这个人的内心,除了浮于表面的厌倦,还有更多。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她没有忘记那种成为“他”的感觉……再次强调,这只是抽象的形容。

不过,总之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遇到熟人而感到高兴的家伙,所以夏油才会觉得他在假笑。

“……啊,是你啊,”他没有站起来,仍然蹲在地上,仰视着夏油的姿势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不过,接下来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惹人怜爱:“用至暗夜幕封印深渊之眼的大姐姐。”

夏油:“……”

糟了,不该停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