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安红着脸去夺,肖抑却不给她。他多敏捷的反应速度,冯安安怎么也抢不回来。
肖抑追问:“我怎么不晓得你有这习惯?”
冯安安左夺右抢,口中道:“从前没有的,上个月才开始记。”说来还是因为王照,在京师闲时,就同他聊些玩物,聊着聊着,王照说起手札,纸、墨、笔,乃至香,都有无数讲究。王照还带冯安安瞧了他的私藏,冯安安一时开眼心动,沉浸进去,找王照讨了两本,研究起来。
她其实不爱记录,过去便过去,记得自然记得,不记得记录下来还是忘记。所以一本手札,一个多月,她就记了几句话——其中一句太肉麻,偏偏被当事人瞧见,她恨不得羞钻地缝。
冯安安不由气道:“不许笑我!”
肖抑乐得嘴角都抽了一下,悠悠道:“你说实话,我做甚笑你。”高兴还来不及。
肖抑又翻冯安安手札,花里胡哨,首先封面鎏金镶玉,既凸且沉,不便携带。再往里翻,这是个什么纸……手感如绸一般,边沿不仅贴金而且绣花,这一页能写下几个字?容易着墨吗?
肖抑便道:“这不实用。”又翻,见手札上几无黑墨,字迹许多彩色,又道,“你记这多花花绿绿的字做甚么?”
冯安安仍未放弃抢夺,喘着气道:“你懂什么!什么花花绿绿,它们都是有名字的!”橙黄颜色,叫“云州晚霞”,而橙红颜色,则是“海里将军”……
许多许多,听得肖抑云里雾里,不住道:“这些都是绣花枕头,真要记起手札,并不顺手。不便记,不便带,太耗时……”
冯安安朝他哼哼,嗤鼻:“说得好像你记手札似的。”她心念一动,道,“你该不会一直在记手札吧?”她说着,朝肖抑伸出摊开的手掌,“拿来我瞧瞧!”
肖抑肃然道:“我从不记那种东西。”
冯安安“哦”了一声,信以为真。
肖抑这边心虚,眼睛瞥开,正落在他新翻开一页上。
这一页并无日期,冯安安只记了四个大字:一言难尽。
肖抑以为这四字与自己有关,举起手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冯安安道:“你偷看就偷看,哪还有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