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人声多了,他会觉得吵杂,雨声再大,他却越觉得宁静。
他钟爱雨。
肖抑搂着冯安安,悠悠回忆:“我娘说,生我的时候就是雷雨暴风,他们本打算给我取名肖雨。”
冯安安仰头就问:“那后来怎么没叫?”
肖抑低头与她对视,一笑:“叫了,我们那里的话,‘雨’和‘抑’同音。”他爹娘不识字,托了先生给他报户籍,先生听得“雨”,登记的却是“抑”字,所以他才叫了肖抑。
冯安安很是好奇:“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出身,你的亲人?给我讲讲!”
肖抑含笑垂眸,轻轻摇头:“你不会想听的。”那是她无法想象的,卑贱阴暗的世界。
他摸摸她的脑袋:“我从未同人说起过身世。”
出身和见识,一直藏在他心底,最底层。如今见识可以追赶,出身却不能改变。
尤其是对冯安安,他不敢讲,怕一讲,她就不愿意同他亲近了。
冯安安却猜到了一些——当然,她的想象不是太残酷。
冯安安攥着肖抑的手,告诉他:“其实,你别看我父王威风凛凛,但我娘亲却只是普通农女,我外祖父母一辈子就种自家那三五亩田,目不识丁。所以我娘亲呀……她像你一样,不愿提及出身。但我和父王,从不在意这些,娘亲渐渐也解开心结了。”
其实冯安安是骗肖抑的,她娘亲出身高贵,是某一任学士的独女。善意谎言总无妨。
肖抑心头清明,哪有王爷娶农女做正妃的,冯安安多半骗他。却不戳穿。心想着,努力一把,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她:“嗯,我爹娘也是目不识丁,但他们连田都没有——”
他打算顿一顿再讲,冯安安却已抢过话去,道:“没有也没什么,人人都有自轻的过去,你有,我也有。”他的是出身,而她的……都留在云敖。
肖抑原本是漾着笑意的,脸瞬间一沉。少顷,他将手臂敛了敛,将她揽得更紧。
冯安安却还要继续,觉得肖抑向自己坦白了阴暗面,那她也要向他坦白阴暗面:“我从云敖回来,一路被追杀,积郁难平,觉得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