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皮总有饱的时候,四周的灶台逐渐熄了烟火,到后来,肖抑他们这锅也灭了。
没了火,汤瞬间冷了,甚至渐渐凝固起来。
肖抑诸人是要等着直接去出殡的,顾江天却不是非要等,所以坐了一会,他就先行离开了,临走前特别同王照多聊了几句,一脸笑意。
在顾江天看来,此行唯一收益,是与王照僵硬的关系终见破冰。
顾江天走后,肖抑三人继续在原地等。距离子时还有近半时辰,没了锅汤暖身,渐渐就感觉到夜里的寒气了,尤其风吹过时,身子不由自主哆嗦。
不说话愈发冷,还不如聊一聊分散精力驱寒。王照便带头聊起了书画,他本意是扯个话题,聊点精巧玩意,令肖冯二人对他产生渊博感——人啊,一旦对某人产生了崇拜,被某人吸纳,就容易得多。
王照没想过两人中有人能接话。
哪知冯安安轻松就把话头接过去,说起传世和当世名家,头头是道。点评画作,亦非外行言语。
王照炫耀不成,悄悄转带话题,从书画聊去七弦琴上去。
哪晓得冯安安亦懂琴道,不仅精通曲谱调弦,而且造诣挑木、凿琴、做弦,甚至结穗……令王照吃惊的是,冯安安讲的话,不是仅读琴书琴谱就能讲出来的,而是专业懂琴的,摸过好琴的。她境界极高,格局开阔大气,怕不是一流大师带进门的。
王照禁不住赞叹:“你真的懂很多啊……”
冯安安笑道:“略知一二。”
王照瞧她的笑,真诚轻松,不似谦虚。
琴道再败,王照讲食器,讲水晶翠盘。冯安安却笑道:“水晶翠盘是好,但食器上到底金银至宝。”
王照暗捶:这她也懂?
冯安安似乎对食器有十分喜爱,与王照聊起来,滔滔不绝,从金银器的金脱、银脱、金镀银,聊到瓷器的白青之争,碗沾霜雪色,盏夺千峰青。甚至连西域那些多曲多棱的奇巧食器,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西域食器,寻常百姓根本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