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二岁时在昆仑苑骑射,曾经射中一只鹤,不过那时觉得鹤无趣得很,并没有放在心上。”
泛羽堂的当值小黄门看苏瑗很喜欢仙鹤,本想说几句譬如“仙鹤预兆着吉祥如意”之类的话来奉承一番,可如今这“吉祥如意”不但被陛下一箭射中,还“无趣得很”,他转了转眼睛,识趣地闭上了嘴。而苏瑗听着这番颇有裴钊风格的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地溢出丝笑来。
回到朝阳殿的时候,端娘连忙迎上来,而和她一同上前的,竟然还有掖庭令。端娘告诉她:“方才掖庭令送了睿王殿下的折子来,说是明日要带着王妃进宫来呢。”
按照宫规,已经在外建府的亲王若是要携亲眷入宫,必要提前五日递折子到掖庭,裴铮此番如此匆忙,也不晓得是为甚么,掖庭令见苏瑗一脸疑惑,悄悄地打量了裴钊的脸色,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回陛下、娘娘,昨日御医到睿王府为王妃诊脉,原来王妃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睿王殿下十分欢喜,今日一早就命人到掖庭来,说是要早早地将喜讯报给陛下和娘娘。”
说是喜讯,其实却让人心惊胆战,宫里谁不知道,陛下和娘娘的第一个孩子才薨逝不久?所谓喜讯,亦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倘若时机不当,喜讯往往比噩耗还要严峻千百倍。这一位掖庭令虽然年轻,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却精通得很,他提心吊胆地将话说完,便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掖庭令这副模样,让裴钊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握着苏瑗的手,淡声道:
“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那掖庭令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告退了,苏瑗沉默了许久,方才对裴钊攒出一个笑来:
“你说,我该给小娃娃预备个甚么礼才好呢?唔,小金锁怎么样?”
裴钊怔了怔,伸手拨了一下她的耳坠子,含笑道:“咱们一同去看看好么?”
话本子里总说,男子的审美要不得,而一个精通骑射的男子,审美更是粗犷无比,关于这一点,裴铮和苏瑗倒是颇有共识。第二日进宫时,他看着宫娥们呈上来的托盘,只见一边放着极小的弓箭匕首,另一边则是些精巧的小玩意,最上头却压着一只小小的金锁片,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毫不客气道:
“依臣弟看,还是皇嫂的礼最好。”裴铮的指尖捏着金锁片细细打量着,咧开嘴一笑:“这个锁片做得甚是精致,等臣弟的女儿出世了,就让她日日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