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也功成离开,将其余角门守着的叫回去跟三太太禀报了,三太太听了便抚掌大笑,“今日还不叫她栽我手上,便是我天生的蠢笨了,走,去老太爷那里,没道理我家十二娘跟三郎媳妇白白受了这委屈。”
杨嬷嬷给她梳了发髻,跟着一道出了门,到了老太爷院外三太太便擦去了嘴上的口脂,掐了自己一把吞了些泪,“求父亲做主!”
连学林方才散衙了,还在用饭,见得她凄惨进来奇异道:“是何委屈?”
三太太看了他饭桌上还不曾动过多少的饭菜,怨自己来得急了,不过这下后悔了也没用,便哭诉道:“今日家里边办了个雅集,家里几个姑娘聚在一处玩耍,说起了胭脂,我才知道这回发胭脂,说是家里女眷拿了采香楼里上好的胭脂,我也分了这,当是还奇怪公中怎么买了这么奢靡的物件,今日才知道原是有人发了好的,有人发了差的。”
她揩了泪,顺便抬眼看了一眼连学林的神色,看他凝思又道:“十二娘跟三郎媳妇都是拿的二两银子一匣的胭脂,照理说往日女眷们发的都是这样的,便是姨娘们也不曾落了,如今却分了发,十二娘今日委屈得紧,回去哭了一场,说如今跟她十一姐姐发个胭脂还要论什么嫡庶来,十一娘便是采香楼的,她的便是王家胭脂铺的,早知道不叫她姨娘生了她,这样的话,媳妇听了怎不心疼?父亲您给评评理,咱们府里姑娘间何时就要论这些了?”
连学林眉一皱,对一边的张管事道:“先前我记得说是记了几十套奢靡的胭脂。”
张管事点头,“老太爷没记错,正是记了三十六盒采香楼的胭脂。”
三太太闻此便又哭诉起来,“原是这般,我说今日雅集上几位侄媳妇都说自己拿的是王家胭脂铺的,原是有人瞒了那几十盒。”
杨嬷嬷此时却突然跪了下来,“老太爷,您谅解我们太太不知这些心计,什么瞒了几十盒,分明就是没买那几十盒。”
连学林叫她细细说来,她便磕了个头道:“今日雅集上奴婢去伺候,几位姑娘拌嘴说公中发的胭脂不对,当时四太太便称身子不适离去了,方才奴婢路过角门又恰好见着孙嬷嬷从外边回来,说是买了些东西,奴婢跟她说了几句话,离开时不慎撞了她抱那匣子,正见数盒采香楼的胭脂散落地上,除了奴婢,东角门那里还有不少人都见着了。”
她话说到此便停了下来,连学林自也懂得,眼中神色不明,片刻后便叫人去将四太太叫来,那人刚要出门他又叫住,“罢了,将家中诸人都叫到外院正厅里去,叫四郎媳妇把府里的账本也带上。”
再说四太太自从孙嬷嬷回来说起便知道完了,听她说到雁影便是心下一冷,“难怪四郎媳妇当时不曾拆穿了我,这是要榨干我身上的银两呢!”
孙嬷嬷也是惊慌失措,“当初咱们何苦就要招惹了那冤家,今日若无那雅集,她不提议说叫姑娘们扮磨喝乐,哪里就能提到胭脂,为了胭脂吵起来?”
四太太道:“是我们失算了,如今恐怕三嫂已经去告状了,此事少不得我要被刮一层皮去。”
“太太,姨奶奶当时说她来顶事,如今……”
四太太却不肯,打断了她,“没道理叫她这一把年纪了受这样的屈辱,这事算我做的,咱们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