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苻吓得后退一步,将五老爷推了出去,看着前方涌来的人群不知所措,管敏娇也吓得无言,只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尚有气息的五老爷,又看向了易苻,怔愣片刻后将目光移到了他手中紧握的刀上,在人群近前来时飞身扑向刀口,此间又添了新红。
易苻看着她从颈上到胸前的一道长裂,正在向外喷血,三魂俱无,怔怔举起刀看了看,“敏娇,敏娇。”才木木唤了两声,见五太太的箭已离弦,也毅然引刀自刎,让那箭死死钉在了门板上。
连景明跟七老爷快步到了五老爷身边,却不敢碰他,三老爷在胡乱奔走,“景方,景方你别怕,三哥这就去请太医。”说完就跑了出去,也无人拦他。
五老爷吐了几大口血,想伸手却无法,移了眼神向连景明,“二……哥,我羞……愧。”
连景明脱了衣袍堵住他颈上刀口,红眼道:“别再说话了,治得回来,你信二哥,三弟去请太医了,你别说话了。”说到后面,嗓音里已是带了哭意。
五老爷却是将目光移向人群中站着的五太太,极力伸手探向她,或是人之将死,眼前人更易忆起。
他是怎么娶的她?那时御街听榜,他落榜寂然,正见她骏马骄行,踏了一地落花。“你这郎君,大道宽敞你不走,偏偏要撞我马前来,你是哪家的?我这小马头回出门就叫你吓着了,我要上你家门去找你赔。”
再见又是她白马红衣,飒沓如流星。金明池畔跑马场中她控弦穿了柳叶,“那是谁家姑娘?”他似乎这样问过。
于是月老递了红线,又有了六郎,“承影。”
他终于吐出了完整的两个字,承影,《列子》记名剑承影,“味爽之交,日夕昏有之际,北面察之,淡炎焉若有物存,莫有其状。其触物也,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见。”
五太太跪坐到他身侧来,“我在,老爷要说什么。”
他却无力了,看她这恭谨模样想要摇头,承影不是这样的,眼里还有欢喜,年少也痴缠,会卖娇吃醋,后来渐渐的,就成了这个样子,是她娘家败落之后?还是自己对她再无情意之后?他记不清了。不过他记得,他爱的是金明池畔的红衣少女,不是连家的五太太,恍惚忆她引弓之态,似又回到了当年。
连景明看他气息渐渐弱了下去,急声吼道:“景方,你别动,也别说话。”
五太太却是面无表情,怔怔看着他,此时有个丫鬟匆匆抱了一盒参片来,连景明急忙扒开他嘴唇让他含了,他似乎又吊了一口气上来,眼睛里添几分亮,想要伸手去拉五太太,五太太便也伸手过去。连景明泪涌,“别动了,你别动……”
“二哥!”七老爷朝连景明悲戚吼了一声,“没用的。”
五老爷却是勉强扯了一个笑,“是我……对不……起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