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半夜里睡不着, 打算开窗透透风时, 但当她打开那扇窗户后, 便发现她的母妃孜身一人站于院中,夜风吹的她的衣衫飞动,露出她纤细的身形,月光笼罩着她,愈发衬的她清冷无情,她抬头望月, 她将自己困在这冷冷月光之中。
那时她不懂为何母妃要在半夜里看月,当多年后她一人独居在景逸宫时,她才明白,清冷孤寂的夜里,月光是唯一的陪伴。
她们从此在景逸宫中深居,母妃与她说她们不应该去他们面前碍眼,所以从此以后,她只能在年节的宴会上,再见到她的父皇。
可那时他的眼中已经对自己没了慈爱,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她壮起胆子试图去唤醒他的记忆,可母妃冷冷的一眼看来,让她所有的勇气熄灭。
她从此养成了一个怯懦的性子。父皇的忽视,母妃的冷情,晏筱的欺负,宫人的嘲笑,她突然发现待在这景逸宫里挺好的,至少这是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壳,能够保护着小小的她,这是晏笈摸索出来的生活方式。
虽然她心中有过羡慕,遥不可及的羡慕。
但终有一天,她长大了,该离开这个脆弱的壳了,可前路又在何方呢?
当母妃让她为了自己的婚事去陪皇后时,她没有多想,点头便答应了,这是母妃给予她为数不多的关心,哪怕是因此去讨好其他人,她也愿意。
但她发现,皇后其实是和善的,她并不像母妃说的那样十分厌恶自己,她从她的眼中看到的欢喜竟然比母妃给自己的还多,她还时常能够见到父皇与太子,父皇也会对她关心几句,那是她再能够感触到的父爱,太子也会问候她,像姐弟般,偶尔的一次,他们还凑在了一处用膳,听着他们之间普普通通的日常对话,她恍然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便是一家人。
可是这种感觉,再次被她的母妃打破。
“母妃,你可知道我头上的簪子去哪了?”她又问了一遍。
从母妃之前抚着她的头时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可心中并未细想。
“大概是掉哪了吧。”董妃眼睫轻颤,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