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正喜欢抱孙女去后院看花看草、看猫狗逗鸟。顺安侯府院墙上的麻雀、鸽子们,都特喜欢看见翘翘,但凡见卫太医抱着翘翘出现,必然叽咕叽咕叫着寻过来,绕着她飞上飞下。翘翘每每激动得手舞足蹈,阳光打着婴孩娇嫩的脸庞,那亮潼潼的眼睛极富生气。
卫衍正就叹道:“好端端随你祖母去追随什么太子,生生把你一个小儿家捧得恁般高。宫中就好么?这盛京城里,但凡带着‘宫’字的,无论是它什么中宫、西宫、东宫,便是正宫皇帝的勤政殿,那都不是好相与的啊。倒不如就像吾等平常侯府,更得安乐。”
话说着,又道:“你是我站在池塘旁生生盼来的小孙女,阿爷最希望你将来跟着我学得几分医术,女儿家若懂得医术,无论何番境遇总有个自保。莫像你祖母,素日除了摸几颗骰子格,便乏无其他,人生岂可如此浅薄。”
我呸你个乏无其他如此浅薄!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重喘。回头看去,那本该埋在牌桌上起不来的老妇正叉着腰,熊熊地站在身后。
早就怀疑这老头私下给孙女灌输,这下好,还说孙女是他站池塘边迎来的,看他是没有可抵赖的了!
毕氏起先是在打牌没错,奶娘尤琴抱着孩子在边上逗乐,忽而老头回来,衣袂上带着一股坊间小肆里的酸辣炒田螺味道,她寻思他私自下馆子了。一会儿那田螺笋丝的酸臭味不见了,耳畔婴孩稚语也没了,她一回头,就猜到老头臭烘烘地抱走了小孙女,这便追过来瞧。
果然。
毕氏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恰好得了太后的赏赐也没有什么不好,但老头既然把话说到这么绝的份上,那她也就没必要附和了——这之后,她孙女卫姮,无论学甚么也绝不会跟着他学医,她毕氏不允。
毕氏操起边上一根木栅条吼道:“出出风头有什么不好?这京中有多少女孩儿得了太后的赐名?小小岁数便风华京城,将来选择良婿的机会才更多!便是进宫当了太子妃又如何,莫非都要跟你卫衍正一样,一辈子庸庸碌碌做个内宫大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