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沉默间,苏晏又是一笑,道:“将军想不到?那这么着吧……我听说榆树街上有一家羊肉汤馆味道很是不错,将军真想谢我,待将军伤好了,请我到那喝一碗羊汤,如何?”
怀璧愣了一愣,眉头微皱,半晌:“……就这样?”
“怎么?将军不乐意?”苏晏故意道:“那还是以身相许吧……”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怀璧连忙道。
苏晏听着这慌乱的气口,黑暗中唇往上扬了扬——不急,早晚的。
“那将军的意思是……”
“我听瓦当说,那老李头的外甥女在苏府当差,你带着瓦当去,定能额外多给你好几根羊脊骨,何必找我……”
苏晏道:“但我素不喜欢以势压人……”
……是…么?
怀璧狐疑,转眸快速扫了他一眼。一片混沌的黑中,他苍白的脸色格外惹眼,轮廓挺秀却不见过分锋芒,如青山一般,有一股藏势隐隐蓄于其后。
这样的人,似乎看起来天生就不染一尘,更不会胡说八道。
屁嘞!
怀璧当然不会被美色所惑。
下一瞬却不觉垂下了眼。
苏晏恰在这时又想起了什么,道:“日子将军来定,但……只准请我一人。只有我们两人去。”
怀璧是被院中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侧身一看,苏晏早不知了去向。
冬日清浅的日光照到了床前,大概已近午时。
披衣下床,却见桌上摆着一个铜罩子,昨夜还是没有的。忍不住移身过去,掀开来看。
罩下一个略小些的铁盆,盆中汪着大半盆水,水中坐着一个瓷碗,也是盖起来的。怀璧再伸手将那盖子取下,手触到那盖子时,指下还是一片温热。料来盆中的水亦是热的。
待看清那碗中物什,怀璧怔了一怔。她记得临睡前苏晏说过一嘴,再过一会,临街卖馄饨的挑子就要来了。还说那家馄饨味道好,她务必要尝一尝。
“你答应请我吃羊汤,我明早请你吃馄饨……怎么样,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听到吃食,怀璧睡梦中那种再不可得的、阖家闲话的暖意不觉浮上来,鼻子一红,嘴上却瓮声瓮气道:“一碗馄饨,还敢自比为琼瑶。”
苏晏不以为意,依言改道:“那就投我以木桃,报之以木李。”微微一顿,又多次一举地重复着补了一句:“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永以为好”几个字,他咬地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