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搀着,往下一条街走去。
月至西天,如水月华投在他们身上,在他们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两人因偎的近,那影子,似两个,又似一个。
“睢阳是我老家。顾将军常去睢阳?”走过一条街口,见马车在望时,苏晏忽然笑着问。
“嗯?”
“仁心堂……”苏晏指指自己的伤口。
怎么还惦着这茬呢?
怀璧轻轻抽了抽鼻子,“哦,那药……是薛守给我推荐的。上回去睢阳催粮,顺便多买了一些。”
“上回……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大概是……两三年前吧。”
“两三…年前?”苏晏神色渐渐变得复杂。
“怎么了?”
“两三年前……那这药…还能用吗?”
“……”
怀璧紧了紧拳头:“两三月前……两三月前,行了吧……”
“吓我一跳。将军怎么不直说?”苏晏不知怎的,仿佛挨刀子挨出了快感,心情益发好了。
“我忘了。”怀璧垂着眼皮,随口撂下一句。
两三个月前的事怎么会忘?
苏晏没有再追问,鼻尖袖着那有些刺鼻的药香,觉得格外沁人心脾。
怀璧两三个月前的确到过睢阳,药亦是那时候买的。但她那一次目的地其实并非睢阳,甚至不打睢阳经过。返程时却鬼使神差的,见时候还早,绕去了睢阳一趟。
去苏府门口的面摊吃了碗面,去仁心堂买了些药,待了不到一日,就走了。
那时候苏晏已不在睢阳城,听闻是接了圣旨,进京了。
也不知怎的,此刻苏晏问起时,她第一反应,却是撒了个小谎。
不过去睢阳催粮是军务,军务都会备录在册。她若说两月前去睢阳催了趟粮,大概反而会穿帮吧。
这般自我宽慰着,怀璧心中那一点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很快消散。
然而她忘了,薛守原籍青州,一个青州人怎么会反而向她推荐起睢阳城的药铺。
她的话直似风雪天的破茅草屋一样,四处漏风。
苏晏却并不在意,目光落在她的下颌上,因为牙关紧紧咬着,她的下颌收的很紧,微微昂首,自上而下勾出一道鹅颈瓷瓶般雅致温润的弧度。
还是那般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