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个败家子……
痛心疾首间,瓦当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带着这本书去吃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碰瓷的呢!”
“拿着书挑武人碰瓷,”苏晏回:“我怎么不去和尚庙前卖梳子?”
瓦当仍沉浸在半座京城宅院在眼前灰飞烟灭的茫然之中,如西子捧心般捧着那本书,眼底忧怨悠悠流转:“少爷你究竟图什么,火急火燎地奔过去,此刻却又白白让闻少爷抢了功,何必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苏晏踩着矮凳上车,本不欲理会他的聒噪,一低头瞥见他弃妇般的眼神,微叹口气,方徐徐解释了一句:“卢劲此人豪奢钻营,从不肯在酒楼大堂用饭,今日反常,必有蹊跷,我身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追过去看看,是分内之事。”
瓦当撇一撇嘴,眼白飞上车棚:“分内之事你另外叫闻少爷过去一趟,提醒人家不要上当。别以为我没听见,不过一句话而已,你就坐人家对面,为何要平白将这机会让给闻少爷……上京之前老爷可特别叮嘱过,要与朝中同僚搞好关系,这位顾将军听闻才打了胜仗,是朝中的香饽饽……”
瓦当说话间苏晏已钻入车中,自座下匣中取出一本书翻开。瓦当掀帘进来的时候,他连头都未抬。
第3章
怀璧桌边尚有空位,闻雨声索性在她身旁落座。
他在京郊时曾与怀璧同宿于一个客栈,两人亦由此结缘。
那夜大雪初停,明月映着满地的银白。
因前几日雪大,怀璧一行人在客栈中多耽了几日。在屋中闷了几天,怀璧早已是全身酸痒,一见雪停,便抄起长剑到院中舞了起来。
剑光如碎银乱舞,照亮了轩窗下独饮少年的眼。少年放下刚烫热的酒壶,自腰间解下玉箫,和着窗外的身影,吹了起来。
怀璧闻见箫声,纵不通音律,亦是精神一震。
一曲舞毕,怀璧向二楼西窗抱拳,道了一声“多谢!”
正转身欲回房,楼上忽然响起清朗高声:“兄台能饮否?”
能!
军中人不能饮那还得了!
怀璧应邀上楼,西窗边却不见半个人影。正纳罕间,忽闻咳嗽声从屏风后传来,几声咳嗽之后,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在下偶感风寒,恐传给兄台,兄台若不见怪,便这般对饮,可否?”
可!
你买酒你说了算。
于是那晚,两人就着数点梅花、半地残雪,畅饮了一夜。
那人话不多,泰半是怀璧在说。怀璧因这一路自北向南有不少新奇见闻,絮絮叨叨说着,倒也不觉寂寞。
说到酒酣时,沉沉睡去,竟连名字都未通过。
次日酒醒时,怀璧已在自己屋中。猜测定是昨夜那人将她送了回来,便想过来道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