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房子!红屋顶、灰屋顶,还有蓝屋顶,有的很美,像小洋楼,院子里还停着车。有的很丑,盖着蓝皮屋顶,像打了补丁。
好多大棚!整整齐齐雪白雪白,它们都建在最平整的地块,一大片一大片,随着地势错落有致。一直到视线尽头,还有数不清的大棚。
好多池塘,有的荷叶田田,一片翠绿;有的微微发红,胖子说那是浮萍和水藻。有的水面白白反射着阳光。更多的是一片微微浑浊的绿色,胖子说那是专门养鱼的。
反正和爷爷讲的艰苦落后不一样,也和书里的田园风光不一样。
我觉得它很有生气。
风吹过来很凉快,我们坐在树下歇了一会儿再往山下走。
山路下到一半,我觉得自己小腿在发抖。
奇怪,我又不害怕!
我低头看看小腿,又看看胖子的腿,他也在抖。
搞不明白怎么回事,难道是兴奋的?毕竟我们很少这样爬山,旅游么,总有这样那样的缆车、观光车、小火车,有时还坐滑竿。
我俩同时伸出手来,手牵着手,腿抖啊抖地下了山。
傍晚洗了澡,我俩发现一个大问题——快没衣服换了。
脏衣服换下来几身,该洗了,可怎么洗呢?
胖子好学不倦,又去请教老板娘。老板娘把我们带到洗衣机面前,:“喏,扔进洗衣机就好了。”
她耐心和我们讲,怎么开关,怎么调水量,放多少洗衣粉等等,还有内裤分开洗之类。
我们很认真听,然后各占了一个水龙头认认真真打肥皂搓洗小内内。
万一有一天,我们被扫地出门或自请出门呢,总得学点生活技能吧?
晚上,我们去小河边找了两块石头坐着,双脚伸进水里凉快,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没有玩手机,也不觉得无聊。
等到第二天衣服干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胖子收拾东西,将钱放进包里,我一看,拆开的一沓还剩了大半。农家乐真便宜,又好玩,比景区好多了。
我想了想:“胖子,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谢谢船家?”
胖子挠挠头皮:“是啊,我也在想。可送钱好像又太俗了。”
送钱?捞两个活人上来跟捞尸体一样的回报?我摇了摇头:“要不回去请他们吃饭?看看再买什么礼物。”经常看应至诚送礼、被送礼,这个我还是懂的。
胖子摆了摆手:“交给我就行了,你不用管,再见他们你会羞臊的。”
我能不管么?人家救了我。我心头腹诽了两句就作了个决定——等不羞臊时再去。
回城后,我和胖子就分头回家。
一进门,张宁抱着我就红了眼睛,应至诚坐在沙发上,看似四平八稳端坐不动,但我是他女儿,怎能瞧不出?这是严阵以待大刑伺候。
“胆子见长呵,学会离家出走了?”
我视线迈过张宁的肩膀,看到应至诚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以及没有表情的表情,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
这么一位领驭大型集团的,衣冠楚楚的、外形气质颇佳的中年企业家,玩个把小三不是很正常吗?
班里那么多同学不都是小妈一大把吗?
以他今时今日之财富地位,妈妈只能忍,外公外婆也只能忍,不是吗?为什么他就非抛弃妻女不可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这是我的家,我绝不给小三和小三的儿子让位!
我轻轻推开妈妈:“妈妈,我想吃你做的红烧牛腩。”
妈妈看了看我和爸爸,爸爸点了点头。
她知道了,我和爸爸想单独谈谈。
我走到书房门口,回身,向应至诚偏了偏头。
应至诚垂下眼皮不动声色,起身缓步过来。
修长笔直的腿,宽肩窄腰,行走起来十分有气质。高挺的鼻子,剑眉朗目,妥妥的中年帅哥。难怪有女人缘,只不知,是人家缠他呢?还是他缠人家?那个让他失态的狐狸精,究竟生了副什么模样?又会生出怎样的孩子?
同父异母弟弟?休想!这辈子,他都只能是我的爸爸!
看着他进来,我关上门,反锁,在禅茶椅上落座。
他从容落座,手斜斜搭在扶手上,抬眉看过来。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