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这一个月,钟甯的学习态度大幅度转弯,形容起来基本是从地沟里转上了珠穆朗玛峰。
连严卉婉都不习惯了,她背地里拉着钟姵问:“你又骂小甯了?他这段时间怎么转性了?”
钟姵最近在忙一个大单子,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一回家就是倒床上睡觉,连脸都懒得洗,哪来的时间朝钟甯喷唾沫?
她也奇怪,但钟甯知道学习是个好事,钟姵愣了愣,也就摆摆手算过去:“管他呢。这不是好事儿嘛,他应该是突然醒悟了吧。”
突然醒悟的钟甯又去和张蔚岚讨数学笔记。张蔚岚有个本子,专门记录数学大题,不同题型,不同解法,连考的概率都有区分,比如必考的标五角星,常考的画圈……
按照张老师的说法:“一共就学了这些东西,考出花来也是这些,换汤不换药,怎么能不会?”
反正抱了张蔚岚的大腿,钟甯就汤药一起灌,大抵的意思是——不成仙便成佛。
张蔚岚自然也看出钟甯和以前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钟甯去图书馆不再打酱油,甚至回家时作业都已经写完了。
张蔚岚那次给他讲一道数学选择题:“其实你不会做的时候,也别那么死心眼,小题不需要步骤,可以找找窍门,投机取巧。”
“怎么投机取巧?这选项根本没法带进去。”钟甯皱起眉。
张蔚岚拿出一根笔划拉草纸:“有时候画个图就行了,你可以先假设......”
钟甯认认真真盯着张蔚岚的笔尖。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铺在旧桌子上,将木制桌面镀上一层温热,摸上去有些烙手。空气里蒸发出淡淡的纸墨味儿,耳边还能听见外头鸟雀的吱喳声。
这是学校的模样。是青春的模样。
钟甯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们是同桌,靠得很近。张蔚岚甚至能看清楚钟甯脸上的小绒毛,细细软软的,沾着光碎。
“怎么不讲了?”钟甯问。
张蔚岚的笔尖离开纸面,居然用笔头戳了一下钟甯的脸蛋儿:“你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认真?”
钟甯乜斜眼睛,没立刻应声。他故意鼓起一边脸,用气儿顶张蔚岚的笔头。
他鼓着脸顶,张蔚岚就更使劲儿戳。最后钟甯被戳疼了,就撒了气儿。
钟甯啧了一声,歪过脑袋,伸手揉了下脸,佯装不乐意地说:“幼不幼稚,戳疼我了。”
张蔚岚放下笔,没说话,短促又轻悄地笑了下。
钟甯撇撇嘴,侧过身子,胳膊肘杵在桌子上,掌心托着下巴。他眯起眼睛瞅张蔚岚的小泪痣,问话的语调散漫,像个地痞流氓:“我为什么想好好学习,你真不知道啊?”
张蔚岚转过头幽幽地看着钟甯,还是没说话。
钟甯“哎”了声:“你这人总这样,明明全知道,还非要人亲口说出来。”
钟甯眼珠子一转,凑张蔚岚近了些,低头瞅着草纸上画了一半的图,更小声问:“你这算撒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