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甯倒一杯温水给张蔚岚。他觉得张蔚岚是总端着,端出了一身拐子病。细想想张蔚岚倒不算不识好赖,不过他打碎牙往肚里吞,死撑着不肯向往别人的好心,这点实在太讨人厌。
另外钟甯不是什么长耐性的纯棉小背心,对上张蔚岚这样不利索的,更是烦得要命,恨得一颗头八个大。
钟甯乜斜张蔚岚一眼,又不能伸手将可怜人掐死,最后只好闷着气膈应自己,接过张蔚岚喝光的杯子,又给人家递纸巾,坐实了任劳任怨的小奴隶。
钟甯搁床边,出动静骂张蔚岚:“你真缺心眼儿。”
张蔚岚:“......”
——钟甯这人是个无赖,死乞白赖缠着你是他,莫名其妙骂你怨你也是他。张蔚岚能咽下所有混着血腥的苦涩,承受无边扩/张的黑暗而一声不响,却唯独钟甯这瘪三孬种,他应付不来。
或许是天道好轮回,破/鞋总要踩泥坑,缺心眼儿的碰上没心眼儿的,就像两只歪歪船头对撞,全要翻沟里仰壳不可。
吊瓶打到夕阳西下,护士给张蔚岚拔了针,两人踩着即将陨落的阳光往家走。
赶上下班下课的点儿,街道上正热闹。周末补习的学生出来,聚在冰柜前面凑一大撮,洒着热汗挑拣冰棍。
小巷里穿梭着自行车,总有车铃“咣啷”的急促声,当妈的或者老头老太太挤进菜市场砍价,买完大包小卷,赶紧回去添置饭桌,伺候饱家里祖宗们的肚皮。
三趟街向北,顺着一条宽敞的大路走八百多米,过两个红绿灯,一家KTV门口出来三男两女,都是鲜花春雨的年纪。
两个女生手挽手,脸上都有些笑意。
徐怀凑过来,朝披散漆黑长发的那个女生说:“怎么样,我唱情歌好听吧?”
周白雪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贫。”
徐怀嘿嘿直乐。
“真没想到,我们球球看着那么良家少男,居然能唱精忠报国。”杨涧拍着邱良的肩扯淡,“哇那气质,雄赳赳气昂昂。”
邱良提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颇为无奈,又没什么气场地回嘴:“赶不上你的青藏高原。”
众人立时一通笑。
周白雪领来的女生叫高迎,扎个马尾辫,娃娃脸,个子不高,是活泼可爱的类型,性格外向,和三个男生相处起来也不扭捏,挺讨人喜欢。
她适当地俏皮一句:“你俩唱得都特别棒,真的,居然让我忘了歌曲原来是什么调。”
几个人又一顿乐。
笑着笑着徐怀的笑脸收了,杨涧也笑不出来了,邱良更是低着头,一副想事的样子。
周白雪轻轻问徐怀:“你和杨涧去看了......还好吗?”
徐怀自然知道周白雪问的是张蔚岚和钟甯。
徐怀干巴巴地笑了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