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绍睿点头道:“爹说的是,是我有些左性了。”
茶余饭后,月儿初现,现在的季节白天已然有些过于热,倒是这时候正舒适,一家人便围坐在破阵堂前的大院闲聊。
这其中并没有顾绍睿——他用完晚膳便自称身子不舒服先行回了房。
但顾大少爷并没歇下,而是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看着兵法。
他今日其实跟家里人说了谎话,黑衣人并不是他那时在想的事儿,送出去的银子才是让顾绍睿操心的。
按说以窦峰将军的本事再带上三千士兵,这银子怎么想怎么安全,可问题是,这士兵的成分也太过于复杂了一些。
禁卫军、城防军再加上他们父子那可以算作是边军的亲兵,表面上都是大燕的兵,可这兵种摆在这儿,难免彼此之间会有摩擦。
禁卫军们出身高贵平日里只保护皇上,城防军们只需拱卫京城已然悠闲度日二十几年,而护国公父子的亲兵又都是浴血奋战过的,这三类兵经历过的生活截然不同,现在却凑在一起,这路上焉能不起矛盾?
倘若负责押运的长官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人尚且还能压制一二,可窦峰将军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耿直又暴躁,哪做得来这种事情。
顾绍睿是越想越愁,饶是前两日同窦峰说了许多话,他还是放不下心去。
正当顾大少爷愁绪百转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大哥,是我,淑毓,你睡了么?”
顾大少爷人就在书案前坐着,想说睡下了也瞒不过自家小妹,索性就扬声道:“还没。”
淑毓刚想问她能不能进去,结果顾绍睿的房门就开了,自家大哥脸色十分不好地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儿?”顾绍睿的语气算不上坏,但因着方才正心烦,他竭力掩饰也还是带出了不好。
淑毓笑了笑,将手中的安神汤举了举:“我来给大哥送安神汤。”
顾绍睿神色稍霁,接过汤来爽快地一饮而尽。
淑毓将空碗收起来,又柔柔地道:“大哥是为了裁军的事儿烦心么?”
顾大少爷怔愣一瞬,严格说起来这批银子也是裁军的诸多事宜之一,自家小妹倒也没说错:“你听谁说的?”
淑毓拉着自家大哥走到凉亭里坐下道:“大哥这语气,怎么好像是要打一顿告密的人似的?我理解大哥想瞒着家里人不愿我们担心的心思,但是有些事你也不能一直自己一个人扛着呀!”
顾绍睿看了看眉眼渐渐张开的淑毓,暗暗叹了一句妹妹真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