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泽维尔说,“探戈——比人生简单,胡来也没什么大碍!”
美国真是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适合假装逃离那些避无可避之事。报纸上刊登着菲茨杰拉德的合家欢短篇,女香、古龙水、夏夜的露天泳池和香槟泡沫,一战以后所有虚荣的美国梦的总合。这种盛况能维持多久,会比酒杯里最后一颗泡沫的破碎慢一些吗?谁也不知道。
到了凌晨,有一些家庭先行离开,但是乐队还在演奏着,许多单身男女仍然在笑闹谈天,不远处的泳池里时不时传来跳水声。
以撒想去洗把脸,他前脚刚走,远远地,一个侍者走来,在泽维尔耳边悄声说:“泽维尔先生,楼上有位先生找您。”
“是谁?”泽维尔问。
侍者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手里拿着剩下半口的香槟,反问:“审判?这什么名字?……今天就免了吧。”
侍者于是离开了,片刻,他又走来,耳语说:“那位先生无论如何想见您一面,就在二楼阳台上。”
泽维尔皱起眉:“请他自己下来吧。”
紧接着,他感觉到有人从身后靠近,翅膀被拨开,一个硬物抵在后腰上,咔哒,枪上膛的声音。
“恐怕你不得不去,权天使兰登·泽维尔。”
高脚杯跌落在地上。
酒液和碎冰飞溅出来,折射着粼粼的光;隔着人群,二十英尺之外,以撒望过来,瞳孔惊讶地收紧——瞬间,时间、声音,起伏的人潮,都在这刹那对视间静止了。
咚!——咚!
大鼓、小鼓同时奏响!小号手扶着亮闪闪的铜号,浮夸地向后仰倒,钢琴师以过电似的激昂猛击琴键;喷泉喷涌而出,彩带在半空中炸开,落在头上、肩上,人群爆发出一阵欢乐的尖叫,与此同时,年轻有为的伦敦富商兰登·泽维尔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被推上阶梯。
“嘿!嘿!兰登!”
以撒奋力拨开人群,他的声音在人海中没有激起一点波澜,只有“疯子”、“这是谁?”诸如这样不满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