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骆时遗晨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杨辉前来。
“他们俩昨晚圆房了么?”
杨辉匆忙进宫,听得这话后稍稍一怔,随即反映过来骆时遗问的人是谁。他吃不准他问这话的意思,小心回道:“老奴有罪,这便去催手下的人查探。”
*
王府。
“嗯……”骆应逑幽幽转醒,他一动,粗重的铁链便跟着挪动,摩过青砖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
喜被不比一般被子,刺眼地紧,他看着身前的红色皱眉。半晌,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他下意识侧头望去。
此时,碎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棂闯了进来,均匀地落在黎相忆脸上,他甚至能看清她面上细小的绒毛,那排纤长挺翘的眼睫正随着她的呼吸扇动。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喜服,上半身搭在凳子上,脑袋枕着右臂,另一只手拿着本老旧的医书。
这算什么,苦肉计应该不是,示弱加示好?
骆应逑心道,他上辈子看走眼算他活该,如今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这次他再信她便是狗。
前世,骆时遗被立为太子后由太傅单独授课,他们俩见面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少。
十四岁那年,他跟着骆时遗去太傅府,嫌弃黎曲讲课枯燥便到处乱走,谁知这一走遇上了后院的黎相忆。
他还记得,那晚是个月圆夜,她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一袭白衣,青丝如瀑,赤着脚在玩水,身侧围着不少圆润的小狗。
夜风旖旎,将她的嬉笑声悉数送入他耳中。
儿时他也养过一只狗,它很通人性,可惜后来被人弄死丢在了冷宫里,死状恐怖,自那以后,他没再养任何东西。
许是因狗的缘故,又许是夜色太美,他看了她良久,甚至第二天也情不自禁地来了原地继续看。
这一看就是三年,他看得悄无声息,压根没想打扰她,直到骆时遗与她并肩出现。
从小到大,骆时遗一直是他最敬重的兄长,加之母后对他更好,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兄长抢女人。
可有时候不得不说人性古怪,正因她是自己不能肖想的人,他反而更想,强求的念头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心底往外冒。
若没鸿门宴那事,他绝不可能看清骆时遗的为人,曾经他甘愿让出太子之位,为他平定四处的叛乱,甚至连对黎相忆的喜欢都放在了心底。
然而他根本没把他当兄弟,千方百计害他,而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做了帮凶,怕是那些个无数的夜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在演戏勾引他罢了。
“喔喔喔……咯咯哒……”院子里的公鸡接二连三地开始打鸣,当众还混合着的母鸡叫声,随后是鸭叫,“嘎嘎嘎……”
“嗯……”黎相忆被吵得睁开了眼,这姿势睡得她极为不舒服。刚一睁眼,她便对上了骆应逑的脸,晨光中,似乎有一道深刻的恨意直往她面上扑。“王……”
“滚。”他嫌弃地扔开大红喜被,用力按着手腕上的铁链,白布巾一低,那处断眉格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