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 皇后还因为操持宫中事务累得生了病,更是让天子心情大坏。

上皇驾崩,诸王赴京奔丧,已经定好出路的诸王也要留下来在京中为上皇哭灵。

不独皇子龙孙,就连妃嫔、贵妇,也要以上皇之丧为要务。

天子以四子承统, 上皇让帝位而使其名正言顺逾越兄长为君, 这样的恩重,天子若是不向天下展现自己的孝顺,是实在说不过去的。

祁元询这个皇太子, 和上皇之间的感情也颇为深厚, 说句不好听的, 他还是在上皇身边长大的, 幼年时期, 上皇对他的影响比天子乾圣帝还深。

天子与皇太子在为上皇哭灵这件事上,绝对是真心实意,半点折扣都不打的。

即便是哭得几度晕厥的郑王,祁元询也毫不认为自己内心的悲伤会比他来得少。

朝中的大臣不敢进言什么“陛下保重龙体,若是哀毁过甚,天下何托”,在天子守孝时间这三个月内——天家制度与寻常百姓不同,宣武年间,于一切礼制等方面都有规定,天子守孝由三年减为三月——谁敢说这句话妄图在天子面前博存在感,就得有被惩治的觉悟。

皇后与天子夫妻一体,就连守制也要同天子一样,没有丝毫折扣,这才导致她短短数日就累得病倒了。

生病了之后,皇后仍要同天子一样严格遵循守丧之制,食补的方式是不能用了,只能用药材养着。

饶是祁元询不是甚通药理,也知道一点,宫中的太医,是轻易不敢开猛药的。

贵人们体弱,平日里开些温补的药养着也就罢了,若是药开得猛了,治过头了反倒不妙。

皇后平日里也不怎么生病,惯常的平安脉把了之后,至多开些温补的药喝,然而这一回,竟是病来如山倒。

皇后与天子接连生育了数个子嗣,保养得再好,对身子底子的损伤还是存在的。

再说皇后与天子少年夫妻,成婚之后就一直操持王府事务、宫中事务,劳心劳力,素日里不显,可要说她不累,那实在是无稽之谈。

若放在平时,倒也好多管齐下,可是正巧赶在上皇驾崩这个节骨眼上,竟是一时不好做其他的安排了。

上皇驾崩,天家守丧,皇太子与太子妃每日住在东宫之中,夜间却是从不宿在一处的。

东宫钟祥宫虽然从名字上听起来只是一座宫殿,但其实是包含着一整个宫殿群的。

当年祁元询做皇太孙的时候住的地方,其实属于东宫宫殿群的后宅部分,高仿宫城的后宫。

如今在丧中,祁元询的住处便挪到了正殿书房那里,与东宫其他妃嫔的交流自然是减少到最少,但是与太子妃和子嗣还是每日见面的。

“殿下,母后如今有恙,连明哥儿都送回东宫住,每日的问安都不必我们去了。我想着,每日是否能挑个时间去给母后侍疾呢?”

这日一起吃饭的时候,太子妃便说起这件事。

“你有心了。我知道你一向守礼,母后素日里也一直夸赞。如今正逢国丧,我也正愁这事儿呢。”

“殿下,我原本是不想多嘴的,为母后侍疾,可不就是我们的本分嘛。可是您这么说,难不成是谁拦着了?朝中的言官管得再宽,这尽孝的事情也能说嘴?”

“不是这么回事。他们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胡话?是母后体恤,又说什么正逢国丧,若是劳累过度,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