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名分已定的太子、太孙,也不能轻易捋天子虎须。
或者说,正因为是储君,是天子之下掌握最大权力的人,才要更加谨小慎微,不能在这种细节上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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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遣使计划的提出者,天子隔辈亲的太孙,祁元询当仁不让的承担了向天子征得许可的重任。
太子这么做虽然有点不厚道,但祁元询完全能够理解他。
天子厌恶宦官干政,宫中的政治正确就是不允许宦官触碰到政治这条红线。
祁元询可以说是明知故犯了。
但是他这种不信任别人的毛病,又很像是遗传,别说别人了,就是祁元询自己,也觉得天子跟他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这样一来,天子能否同意,就得看祁元询的面子够不够,劝说技巧到不到位了。
天子的寝宫里熏着安神香。
天子虽然老了,但嗅觉还是颇为灵敏,殿中的安神香气味不浓,祁元询进殿后,不知是不是安神香的作用,心情都慢慢放松起来。
可是很快,他又打起精神。
这一回想让天子通过,可是硬仗。
天子在病中,睡的时间很长,但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还有模糊的意思,属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有时候精神好,还会将太子批阅的奏章拿来过目。
说到底,天子这种工作狂的特性,似乎已经根植在他的身体中了。
天子的睡、醒时间是有规律性的,祁元询估算了一番,到寝殿的时候,天子精神正好。
祁元询只觉得自己的时间选得好,结果话只开了个头,就被天子臭骂了一通。
因为天子精神正好,骂的声音分外有力。
祁元询真正体会了一遍,什么叫做被骂得狗血淋头。
饶是祁元询怎么巧舌如簧,结合未来的各种例子,能说出多么靠谱又吸引人的话,天子都不愿意听。
祖孙两人的观念是不同的。
祁元询年轻气盛,又有那么多未来的见识,以穿越者的傲气,自然想将一切事情都做到最好,能一步到位的事就不要拖拖拉拉地去做。
可是天子不同,他治国多年,办事的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像是宝钞贬值这种问题,很早之前就出现了,但天子从来不像祁元询这么的着急。
或许天子是因为没有彻底解决的办法,或者不认为这个方法好,但是毫无疑问,天子是很沉得住气的。
所以说祁元询在太子看来都有些冲动的举动,在天子看来就是过分疯狂。
祁元询看着爷爷的眼神,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读错,爷爷眼睛里现在写着一行的大字: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如果没有外力影响的话,天子对祁元询的答复就是固定三连:不行,没可能,别做梦了。
但是,光幕爸爸总能在祁元询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