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昏暗,罗帐高悬,长发披散的男子侧倚于榻上,手中提着玉壶仰头往口中倒酒。他白皙的面容透着病态的苍白,眼尾酡红,闻言,醉眼朦胧地扭头看过去,拎着酒壶的手臂垂至床沿,朝小人儿伸出手,含糊不清地吐着酒气。
“阿执……”
“你去哪儿了,叫父皇好找。”
小人儿朝燕鸢走过去,停在床边,抬起小手抹了抹燕鸢眼角的泪,小声回:“阿执就坐在门外。”
“阿执不喜欢父皇喝酒。”
“今日是中秋节,父皇高兴。”燕鸢笑了笑,将小人儿从床便抱起来,看着摇摇晃晃的,实际上格外稳。
阿执知道中秋是团圆节,他听宫人说过,团圆节便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饭。阿执在燕鸢怀中转了个身,小胳膊环住燕鸢脖子,闷闷道:“父皇不哭。”
“嗯,父皇不哭。”燕鸢大掌覆在他幼小的背脊上,将脸埋进他颈间。“父皇不哭……”
他嘴上说不哭,阿执却感觉到颈间有湿热的泪意,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发颤,阿执低低软软唤了句父皇,燕鸢忽得哽咽出声。
阿执见他哭,便也忍不住要哭,父子倆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燕鸢口中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父皇对不起你……”
“阿执……父皇对不起你。”
大太监说,待他长大,娘亲便会回来与他们一家团聚了。可他还未来得及长大,父皇便病倒了。
燕鸢的头疾五年如一日地发作,他看似活着,实则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强撑了五年,终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