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沉摆了摆手,走到了桌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这是利用了他的同情心与善心。他被利用被骗,是我最最最最讨厌的——哪怕骗他的人是我。这些小手段得来的感情,也是虚假的。我只想给他全天下最纯粹最诚挚的爱。”

“但是徐荐那厮虎视眈眈,难免他不会使些手段,骗走了夫人的心……”

“他敢骗小叙,爷撕碎了他——不过他现在也没这么做。因为假设里‘他的骗’,我就先去骗了小叙,这不是很奇怪吗?反正,我不会按你们说的那样做。送礼物就送礼物,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算计,累不累嘛?”

段宁沉困惑地摇了摇头,拿起了木材与锉刀,斗志满满地开始了自己的礼物制作,“我相信,我的诚心一定会打动小叙的!”

聂彬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山庄里游荡,是以,他无聊到去关注那些帮众的动向了。

——他现在在屋顶上,段宁沉他们的对话尽收他的耳底。

他从十几岁时就跟在裴叙身边,眼看着裴叙从羸弱孩童,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少年,再到现在算无遗漏,运筹帷幄的病弱青年。

这些年,喜欢裴叙的人数不胜数,有含蓄传情的千金小姐,有大胆示爱的江湖侠女,也有暗恋在心的世家公子……

然而,由于身体与身份,裴叙无意去发展一段感情,从来都只当他们是过眼云烟,没有一人能入他的心,或是让他交付真心。

这段宁沉,无疑是裴叙众多追求者中最别树一帜的一人。

自家主上最初待在段宁沉身边,下命令对付轻岳教。而后,又突然说要慢慢收手。

官府抓的走私的轻岳教徒在被处以了不痛不痒的刑罚后,被释放了。只形式上地收缴了他们的货物。

等过一段时间,定王府名下的产业负责人将会去找轻岳教谈商业合作,给他们一笔厚利——届时,会借徐荐的名头来办。就说是感谢段宁沉在这里的关照。

这些,全都是裴叙示意的。

不管是否为了报恩,这也意味着主上对段宁沉以及轻岳教态度的转变。

开始时,主上谈起段宁沉,语气满满的厌恶。现在……不仅心平气和,语气中还掺杂了一些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柔和。

噫。

主上的感情,他管不着。会不会成,他更是不知道。

他只是个弱小无助的护卫,只忠心耿耿地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主上。

他偷摸地去了主屋,果然,裴叙没有睡着。

他把段宁沉和教众们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裴叙。

裴叙靠坐在床头,沉默良久,淡声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