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磨磨蹭蹭躺床上时,就发现陈青礼已被子加身,包饺子一样把自己卷在里头,呼吸平稳均匀……
顾江白心里恨的紧:“你倒是好,睡得这么香!”
他睁眼望着床顶,身体疲惫,头脑清醒,十分冷静地想道:“我此番异常,定是和他待久了的原因,等这事一了,我定要让爹给我张罗一门亲事!到时候温香软玉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未来他有许多憧憬,甚至连女儿家的高矮胖瘦都想好了,过了会便兴奋地有些迷糊,朦朦胧胧间又听到边上人在哼哼,被子还被拱了拱,突然一只冰凉的手就摸到了他胸前,冰得他直哆嗦瞬间睁眼,就见陈青礼已经拱开被子,钻到他身边……
顾江白没动,木然想道:“这些天我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于是他木着脸推开他,又把人用被子裹了回去,这毛病也不知能不能好,这得取个火气多大的媳妇啊!
陈青礼被他裹的十分严实,难受的紧,挣扎间也醒了,顾江白心道不好,顿时心虚地闭上眼不动了。
陈青礼揉着头看了看周围,就起身了,看着顾江白一脸复杂:“这好好的火炉子怎么就不配合了呢?”
于是他便起身出去了,人一走,顾江白心里的愧疚简直翻江倒海——不就是抱一下吗!还能死人?
随后他又追了上去,想对人说你睡吧,我把胸口借给你!只是在看到陈青礼的方向时,他心里怀疑的种子又复苏了,夜黑风高,宜杀人放火——他不会是想对那几个镖师动手吧?
于是他便紧紧地跟上去了,人果然进了镖师们养伤的屋子,他从窗户边偷偷往里看,这人连火都没点,不过习武之人目明,黑暗中顾江白就看见他正在给那几个镖师探脉……
看来他又误会他了。
自己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这三番两次的!
就在他在心里自我唾弃时,他的脚似乎摆到一块松动的地石,“咯噔”一声,分外明显,想必除了里头躺着的,其他人都听到了,于是顾江白就硬着头皮进去了,还说:“哎呀,师傅,你真在这啊,我夜里醒来不见你,还担心你呢!呵呵呵,呵呵……”他笑的尴尬,连自己都听不过去。
陈青礼没应他,慢吞吞又走回去了,这段时间顾江白心里跟有虫挠似的,就怕陈青礼给他唱一出兴师问罪,都这么久了还不信任人,多伤人呐!
谁知道进去后陈青礼压根没提这茬,只是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体温有异了?”
“对!”他口里说着对脑袋却在摇,看上去像个傻子。
陈青礼也只是一笑,将他的尴尬只做不见,说:“我猜你知道,不然也不会晚上帮我暖身了。”
“……”什么暖身,说的多暧昧啊!“不用客气,小事情,我是把你当做知己了的!”说完顾江白就想咬舌自尽,你哪来的脸?
“多谢,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医术不错,于毒也有一定了解,这其实是因为我本身体内就有毒,我不得已才习之……我爹娘是当世游医,不拘泥世俗,医人全凭眼缘喜好,故而得罪了不少人,有一次那些人把我抓了过去,将寒毒中在我体内,还对我父母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不是不治我吗,那我现在就让你们的儿子尝一尝这毒的滋味……’
所以现在每天晚上我身体都会奇冷无比,逢变天下雨更甚,醒着的时候我尚能克制,睡着了就不知道了,所以才会一直往你那边靠……我把我懂医毒的事都告诉你了,那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你刚才跟踪我,是在怀疑我吗?”
“嗯?!”顾江白都快疯了,该来的躲不掉!他已经自责到想给自己两巴掌,就说:“对不住,是我瞎!我不该怀疑你!”
陈青礼没说什么,只是从走向窗边,说:“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这要是能让他走,他就不是顾江白了,他一把拉住人的胳膊,将人按回床边,说:“不准走,以后我睡哪你就睡哪!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冻死!”
“……”陈青礼很轻地笑了笑。
顾江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喷在他颈边的热度,就听他说了一句好啊。
等两人都躺下了顾江白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对劲——这怎么听都像是对未过门的妻子说的求亲话吧?
算了算了,便宜这人了,还好是个男的,就当提前熟悉了!
尽管这一晚跌宕起伏,天还是亮了,醒来后二人照例去后院走了一趟,那些镖师脸上的高热红已经没了,脉搏气息也平缓许多,只是人依旧没醒,顾江白有些忧心,问道:“他们怎么还不醒?”
陈青礼摇头,脸上的皱纹都快挤成一团了,他对顾江白说道:“你去找几个下人来给他们擦擦身,伤口附近的污渍要格外注意,清理干净,免得日后再烧。”
“嗯。”
等他走后陈青礼才叹了口气说:“对不住了各位弟兄,我们目的一样,就先委屈你们多躺几天了,我不是故意给你们喂久沉香的,实在是现在时机未到……”说完他就把还未用完的药粉倒进火堆里烧尽了,烟与尘,灰飞烟灭。
其实顾江白怀疑的对,这些镖师从头到尾就没有中毒,顾江白抓的药没问题,煎药的人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混在他袖间青荷香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