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弯身拿起信,背对虚生轻吹走灰尘,撕开信封,扫阅过信中内容,冷笑道:“楼主,竺苓那儿来信,说是已经抓到碧瑶,现在人关在汉宫春,她来问楼主该如何处置这叛徒。”
“蝴蝶君现在在哪?还没有来消息吗?”虚生的气息有些浑,明明是动了气,却是在怀明墨面前勉强忍下来,平静道:“碧瑶嘛,让竺苓派个人把她送到这来。”
对虚生的行径,沉香已是见惯不怪,领命让送信的汉子跟自己出去,虚生也不去看别人脸色,冷眼瞧着在门边的小满,淡漠朝门边小厮道:“送这位姑娘下山。”
小满灵活地摆脱那小厮,窜到虚生面前,眸中泛出希冀,“我愿意跟着藜娘。”
藜娘站在拉开房门,走到廊上娇声道:“楼主,我藜娘教不来傲气的丫头,您还是另请高就吧。”
小满性子里股蛮劲,认准的人不会轻易放弃,哪是藜娘一句话赶得走,十五的年岁正是无畏的时候,她又从小跟在婆婆身边,三岁时就在学识人的本事,所以立刻看出藜娘的脾气是嘴硬心软。她的眼珠子轱辘直转,拿出哄婆婆的工夫,仅用两天就把藜娘给哄住,藜娘再没说把她扫地出门的话,倒是一天里带个半日在身边,带她熟悉客栈的事物。
在自己地盘,虚生显然比在外自在,每日天刚破晓,他便阅一遍新送来的书信,吩咐下去命令,便种养起他派人去无知楼搬来的稀花异草,客栈后院有间单独辟出的小屋子,里头飘满酒香,几丈外就能勾起酒鬼的馋虫。
“那婆婆是你故意放莲心慧姬出手的?”压在心口多日的疑问,这日四下无人,怀明墨沉着脸开问。
虚生斩钉截铁道:“不是。我若告诉你,她是自戕而亡,你信不信?”
怀明墨静了半晌说:“她……为什么?”
虚生摇摇头,目光悠远地眺望被薄云遮了半片明媚的天际,慢慢说:“莲心慧姬是想杀她,可莲心慧姬到那时,婆婆已经死了。我手下的人比莲心慧姬早片刻到,恰好看到婆婆自戕的一幕。我不知道婆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话我没半点掺假的成分,信或不信,随你。”
怀明墨从酒壶里倒出小半杯,一饮而尽,桃花香留在齿颊间,鼻尖仿佛闻到春雨独有的芬香,他是头一回品尝虚生的酒,仅那小口,顿时明白那些好久人,不远千里只求喝上口的缘故。
“你为什么不告诉小满真相?”怀明墨晃着酒壶,酒香挥发到空气中,飘香四溢。
“告诉她?为何?”虚生不乐意地蹙眉,像是个孩子被抢了心爱的玩物,“有人与我同仇敌忾挺好,反正我不会告诉她。”
雨桃醉的后劲颇足,怀明墨甚少饮酒,只是一杯,便有些头昏薄醉,皙白的脸浮着红晕,吐气含桃香清甜,“你就是嘴硬,明明怕告诉她,她没了恨意,会跟随婆婆的性子,回去守墓,到时你鞭长莫及救不了,所以你索性编个谎骗她,等莲心慧姬伏诛后,再告诉她真相也不迟。”
虚生夺过酒壶,替他斟满,“喝你的酒,才这么小杯,就已经醉话乱说,喝死你算了。”
院里气氛先是一滞,两人憋了口气,忽地低头轻笑出声,哪知这时客栈里走出个膀大腰宽的糙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