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甘越愣愣地摇头。

“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母亲以爱你的名义,限制你的自由,规划你的人生,将你圈禁起来,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夏琛又喝了口酒,神情满是痛苦与惆怅,“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小孩,所以她对我精心呵护,为我担惊受怕。太小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到八岁才有自己的房间,我的假期不能和同学朋友出去玩,只能和她呆在一起,因为我不在她身边时她时刻都在担心我会发生什么意外。外面的食物没有她的同意不能吃,因为她总觉得不够干净卫生。上学的时候,哪怕我只是咳嗽一声,她都会马上去学校给我请假,直到认定了我这声咳嗽只是被呛了一下而并不是病理上的,她才会再将我放去学校,那就更别提什么感冒发烧拉肚子了。我记得我小学时有一个学期,一半的时间都是呆在家里。”

“天啦,简直到了离谱的程度了。” 甘越发出感叹。

“但她是因为爱你,不是吗?” 夏琛苦笑着摇头,“在她心中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初中时,因为她当着我同学的面,叫了我一声宝宝,导致我被同学笑了一个学期,直到我转学。高中时,同学们离校近的会自己走路或者骑车上下学,离校远的会选择住校。而我妈,一天六趟,风雨无阻的接送了我三年。”

夏琛喝完了手里的啤酒,将罐子投进垃圾桶,用力地搓了搓脸,把脸埋在手心带着哭腔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甘越觉得光听都有窒息的感觉,实在无法想象当事人是怎么过来的,想想自己从小都是放养的状态,小学和同学一起边玩边去学校,初中就开始住校,父母就很少有干涉过自己的自由,再看看夏琛,上大学了还要隔两天回家报到一次,如果换作自己,大概是要疯掉的程度了。

“但她做那些都是因为爱我,她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她为了我失去了健康的身体,所以这一切是我应该承受的,我不能有怨言。” 夏琛又说,他话里的醉意和哭腔都更浓了。

甘越坐到夏琛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手轻轻拍着他的肩头,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他:“好了好了,干嘛要想这些呢!生日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夏琛突然一把抱住甘越,抱得甘越身躯猛然一震。他头搁在他哥肩上,情绪激动地说:“所以我好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来分担我的母爱,这样我或许就能自由一点。”

甘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多了吗?起码能在外面住了。”

夏琛直起身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哥,撇了撇嘴委屈地说:“她本来不愿意我住校的,要不是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跑到国外姑姑家住了半年,她还不会愿意的。” 说完又把头搁回他哥肩上。

甘越感觉到肩头有几分湿意,开始懊恼自己嘴怎么这么笨,都不会安慰人。

任由夏琛抱着趴在自己肩头,他也偶尔拍拍夏琛的后背表示安慰,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之久,夏琛突然又坐起来说:“哥,我听说接吻能让人心情变好。”

“啊?” 甘越呆愣愣地看着夏琛,正好这时有两滴眼泪从那小子眼眶里滑下来。

“谢谢哥。” 夏琛在甘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抱住人就吻了起来,他一闭眼,更多的眼泪从眼眶里挤了出来,顺着脸颊而下,沾到了甘越脸上。甘越大概是被这眼泪唬住了,呆在那一动不动,任由夏琛撬开他的牙关,攻占他口腔中的一丝一寸。

夏琛吻得忘情,一只手掌从甘越的后背上移包住甘越的后脑,胳膊也越收越紧,甘越被勒得回了魂,他方寸大乱,急于推开夏琛,可推了几下都推不动,两人身体贴得太紧,不好发力。甘越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被剥夺,大脑开始有缺氧的感觉。他握紧拳头,想着干脆一拳把那小子揍开得了。

握拳的手刚举起来还没落下,突然感觉身子一松,那小子人往下滑,头搁在了他腿上。

眼睛是闭着的,像是睡着了,甘越推了他两把,“喂,醒醒,醒醒。”

那小子毫无反应。

甘越看着桌上剩下的几瓶啤酒,心想那小子准是喝醉了,刚才在发酒疯。他胸口起伏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又坐了一会,甘越先轻轻搬起那人的头,挪着屁股让自己脱身,站起来后看着那小子在沙发上呈扭曲状,心说总不能让他就这个样子在沙发上睡一晚上吧。于是又用力将人拉起来搭在自己身上,以扛麻袋的姿势将人往房间里拖,边拖还边骂骂咧咧:“吃什么长大的啊这么沉。几瓶啤酒就醉成这样,不会喝就别学人喝酒嘛!”

好不容易将人拖到床边往床上一掀,哐当一声,那人居然没醒。

甘越将那小子摆好,又帮他脱了鞋,进卫生间弄了热毛巾出来给他擦了擦脸和手,看着那眼皮和脸颊都是红红的,又将毛巾润了一遍给他敷了敷。

收拾好了人,甘越又出去收拾客厅。

茶几上的蛋糕还动都没动,甘越叹了口气,切了一块坐下来自己吃,吃着吃着又想到刚才夏琛说的那些话,和那痛苦得无以复加的神情,突然就心软得不像话。

第26章 哥哥是个胆小鬼

头顶上湛蓝的天空中白云袅袅,脚下的草儿嫩绿可爱,几只白鸽在不远处驻足,咕咕几声后又煽动翅膀飞向天空,蝴蝶在两排罗马柱花篮间翩翩起舞。

手拿圣经的老神父用庄重的语气说道:“甘先生,你是否愿意身边这位女士成为你的合法妻子,无论贫穷,疾病,磨难,苦痛,都永远爱她,并且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 甘越坚定地说,继而兴奋又含蓄地瞥了身旁的新娘一眼,新娘个子很高,他这一瞥正好瞥到新娘肩头的白纱。

神父颔首,说:“那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话音刚落,一张和夏琛一模一样的脸便杵了过来,“哥,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