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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清瑾说话的声音,听他们交谈,能看见那人脸上的神色,看到他对清瑾的赞许,又说了什么,很多很多,像是观花灯一样在她眼前,睢宁无法确认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她现在看什么都像是真的, 可感觉一切有都像是假的,虚无没有着落处, 胳膊被人捏了一下。

睢宁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是小雅,小雅望着她的眼里有担忧, 睢宁冲她露出了一个笑脸,虽然有点儿勉强,她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

楚昭帝对清瑾拿出来的旧日画作也是十分感慨,俩人又说了许多话,大部分都是楚昭帝在说,清瑾偶尔符合两句,坐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清瑾那边就有事要忙,楚昭帝也不便久留,就要走了,清瑾一路送他出去,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睢宁的身影。

拧着眉头问小雅:“她人呢?”

“阿宁姑娘说先回去歇着了。”小雅把之前睢宁的异样也跟清瑾说了一下,然后有些担心:“大人,阿宁姑娘似乎很在意,怕是不好解决。”

“你先去忙,我去看看她。”清瑾交代道:“晚上让厨房做点儿她爱吃的。”

睢宁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清瑾预料之内的,只有曾经付出过感情,才会没办法去面对,如果她真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叫清瑾觉得心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管睢宁嘴上怎么说,恨也好怨也罢,那人终究是她的父亲,在那件事之前,他们有过很美好的亲子时光,付出去的感情是收不回来的,再加上她又被幽禁了十年,正常人在那种封闭的环境下,都会产生心理上的问题,更不用说她还受过那么大的刺激。

清瑾知道,她心里是有伤的,这个伤很深,经过时间的洗礼也被她藏得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伤就好了,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一日日的溃烂,终究有一天会要了她的命。

治吗?那就得把伤口上面已经长好的肉全都撕开,再把里面的烂肉掏出来剜掉,如此痛彻心扉一番,然后再让时间去慢慢愈合,甚至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留下的疤痕不仅丑陋,甚至每到阴天下雨都会疼痛,时时刻刻提醒你,哪里受过伤,让人痛不欲生。

不治吗?那伤就在里面,外面看着一切都好,但内里早就腐烂,一日日下去,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不管是哪一种,那都不是清瑾愿意的,她希望能减少对睢宁的伤害,能用最温和的方法,把她心上的伤愈合,可同样会她也清楚,那个人不会是她,她之于睢宁,是一把匕首,这个匕首随时都能划破睢宁心里已经长好的肌肤,将内里的伤暴露出来。

她不愿意,于是就将匕首的刃朝向了自己。

清瑾推开门,屋里的光线有点儿昏暗,并不见睢宁的踪影,床上的纱帐却是被放下来的,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模糊的一个隆起,撩开纱帐,被子里面鼓鼓的,清瑾坐在床边,动手拉了拉被子,可惜被里面的人又拽了回去。

“阿宁,是我。”

里面的睢宁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被子小幅度地动了动,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清瑾的手放在被子上,感觉着里面人的动静,柔声说道:“你待在里面会闷坏的,出来吧,没事的,不是说要我陪着你吗?我在这儿呢,你不想出来看看我吗?”

睢宁捂着被子,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你了。”

声音闷闷的,隔着被子,清瑾也听不出来她是不是又哭了,还是说难过或者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