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申时,灰暗的天空里飘下一阵柳絮般的雪花,像玉一样晶莹剔透,轻轻地飞着。梁绯絮手捧汤婆子走出屋,静静在院子里看起了雪。
日子过得可真快。还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苟延残喘地活在劲武国的冷宫里,过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日子,毫无尊严。
“哎呀,公主你去外头做什么,外头冷。”柳色拎着一篮红穗子从内室走出,见梁绯絮站在雪地里不由惊叫一声,飞快拿了件雪裘斗篷去给她披上。
“看雪。”梁绯絮伸手拉紧斗篷,侧头问,“你觉得今年的雪好看吗?”
“不好看,年年都有,又不是什么稀奇的的玩意儿。”柳色是个生在夏日的姑娘,对冬日有股奇怪的反感,她挽过梁绯絮的臂弯将她往屋子里带,“公主还是快进屋吧,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待会儿李公公要来接你去太极宫用年夜饭了,走,奴婢给你梳妆。”
“见的都是熟人,梳什么妆。”梁绯絮摇摇头,却任由柳色将她拉到了梳妆台前。
*
太极宫,年夜饭。
殿内摆了一张大圆桌,上头摆满各色珍馐,香味扑鼻。边上满满坐了一桌人,梁钊与李皎凤主位,梁钊身侧又以梁砚书为首,往后便是按年纪坐,依次是梁绯絮、梁轻鸢、梁缨,还有一位三岁大的小公主,而李皎凤身侧则坐着几位皇妃。
“来,先敬征战的将士们一杯。是他们打赢劲武国,我们才能坐在这儿吃安稳的年夜饭。”
梁钊起身举杯,桌上的其他人哪里敢坐着,一个个都站起了身。梁轻鸢行动不便,梁绯絮与梁缨一人一手同时扶了她一把。
喝了这杯后,大家坐下话家常,梁钊率先开口,惭愧道:“朕以前确实偏宠絮儿与砚书,对你们几个太武断了些,你们是不是在心底埋怨朕?”
除了梁绯絮与梁砚书,其他几人并不说话,默默低下头去。
梁缨看了几人一眼,他们不说她来说。“儿臣以前确实觉得父皇对大哥五姐的宠爱太过,对其他几个不闻不问,做决定也从不考虑我们的感受。说起来,儿臣与二哥最惨。”她自嘲地笑了笑,“近日,父皇的所作所为儿臣都看在眼里,儿臣不埋怨了,还是母后说得对,家和万事兴。”
她开了头,其他人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梁轻鸢接着道:“以前啊,儿臣可是在心里恨死了大哥和五姐,这才对五姐百般刁难,不过以后不会了。父皇准许儿臣留下肚里的孩子,儿臣感激不尽。”她站起身,举起一杯清水对着梁绯絮道:“五姐,如今我怀着身孕不便喝酒,便以茶代酒敬你,请你原谅我此前的任性。”
“好,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梁绯絮起身举杯一饮而尽,这次喝酒她喝得无所顾忌。
两人冰释前嫌,然而梁媛并不说话,她心里的结还没打开。
她放不开,梁绯絮也不勉强,两人以后不用互相算计便好。
“六姐,太医可有说过你何时生产。”梁缨俯身凑近梁轻鸢,好奇地摸了摸她七个月大的肚子。
梁轻鸢抬手抚上肚子,温柔道:“来年春天。”
“七妹瞧着是不是羡慕了。”梁绯絮捏住梁缨的脸揉了揉,好笑道:“羡慕自己生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