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魏栖沉下双眸,昨晚那副尸横遍野的场面如画卷一般在他眼前展开,“皇上此时定觉奴才所说荒唐至极吧。”

“不,相反,朕信你所言。”梁钊扬眸睨了眼魏栖,再开口便有些阴阳怪气,“你和荣华还真心有灵犀。”

一阵沉默,魏栖低头不语,听皇上话中的意思,她也曾做过这梦。莫非她是因在梦里见着自己为天巽国战死,内心触动所以感激他?

洗尘宴上那出,还有近日种种,她做的一切究竟是在报恩,还是纯粹喜欢自己,亦或是两者都有。

“奴才并不清楚公主的梦。”

“你在荣华身边也有不少时日了,对她感觉如何?朕要听实话。”梁钊眉目肃然,右手煞有规律地扣着桌面,一下,一下,每一扣都落在魏栖的呼吸点上。

“奴才……不敢肖想荣华公主。”以前他说这话绝对是不假思索,可他眼下犹豫了。

“真心话还是假心话?朕这几日总在琢磨荣华的婚事,可惜适龄的那几家公子朕都瞧不上。”长叹一声,梁钊故作愁容,目光直视魏栖低垂的面容,“你来给朕说说,谁适合做她的驸马。”

右手蓦然收紧,魏栖沉声道:“奴才说的是真心话,至于驸马人选,奴才认为皇上选的最适合公主。”

很好,这一次依旧试不出。梁钊按着一堆奏章暗自咬了咬牙,说到底,这小子最爱的还是钱,叫他心里头庆幸又气恼。

庆的是絮儿暂时嫁不出去,恼的是她在魏栖心里竟比不过钱。

“朕打算今年将荣华嫁出去,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离开御书房后,魏栖只觉一抹烦乱兀自在心头盘旋,搅得他失了平日冷静。

静字诀,清心诀轮番上阵,许久许久,他才定下心神。

*

广阳宫的院子意外宽敞,艳阳高照,而梁淳也早已等在中央,半蹲身子扎着马步。他学武比一般人晚太多,那便得吃更多的苦才行。

昨日第一次扎马步,他硬生生撑了一炷香,今日双腿愈发打颤,酸软地紧。

在魏栖踏进广阳宫前,梁淳一直心如止水,然而魏栖一来,他的心思便飘了。“魏公公,我能不能问你……”

“二皇子站稳了。”魏栖大步踏入庭院,左右一看,顺手拿过香炉摆到梁淳身前,头也不回道:“奴才有自知之明,不敢肖想荣华公主。”

不论那个梦是前世也好,将来也罢,他跟她之间都隔了太多,天壤之别都穷不尽。

他在梦里死过那么多回,对生死反而看得更重,死了便是一切都没了,哪儿有活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