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拿了勺子,低头喝羹汤,等一碗用尽了,才对半拢说:“新人进府,该急的不是我们,你这两日多注意着冬忍。”
半拢似懂非懂点点头。
离年关近了,东院传来消息说,季婉清好了不少,季宗德还特意求了季候氏说让府中女眷一并去云台山上求个平安。
季候氏也从未涉足于东院,季宗德苦着脸来说情的时候,九思就坐在旁边,他顿了顿道,“九思也去捐些灯油,给宗贤夫妇供灯,当个寄托也好。”
九思看了他一眼,笑着应了,状似无意的问:“大伯父可有什么想说的,我一并写了烧给父亲。”
季宗德愣了,摇摇头,“你敬孝便好。”
九思再看他,惝恍着一张脸,转身往外去,脚步竟有些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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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深一日渐一日寒冷,雪似玉叶银花样的往下撒,悠悠晃晃落到底墒。
她深夜里点了灯看书,听见外边积雪压断了树枝儿的声响,大雪压平了四处,更鼓杳杳,正是四更。
上次下雨,今次大雪。
门外廊上的灯笼映着黑影儿在窗阑上,袭风打转儿。
屋里静着,敲门声三下便停了。
许妈妈趿拉着软布鞋过去开点门缝,外头有人低声说话。
她又翻了一页书。
“小姐。”许妈妈唤她,“冬忍来了。”
九思掀了眼皮,去看跪在地上的人,衣裳单薄,手上全是冻疮。
她不着急问话,让采锦取了一瓶药,“先给她擦擦罢。”
冬忍却不愿伸手,只连叩数个响头,凄然道:“求三小姐护我腹中胎儿,这是大老爷骨肉啊...”
“季家的骨肉我自然要护住。”九思看她磕红的额头,神色淡淡:“二姐姐的病可是要好了?”
冬忍咬碎了一口牙,唾道:“她是吃了身子虚的药来装病,那女神医也只是章家养的雏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