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贽身上只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圆领襕衫,全无护甲,就那样旁若无人往梁军军营腹地而去。
很快营中有将士发现了他,一声呼喝,潮水一般的甲士涌上来,长木仓重弓森然,将人围得插翅难飞。
“什么人!胆敢擅闯军营!”
“你家将军不是要见我么?这便是梁王的待客之道吗?”李贽并不理会周遭的喧哗和骚乱,负手在身后,不疾不徐往主帐的方向,瞧着不似孤身闯入敌营,倒更像是施施然地闲庭信步。
一众将士听他此言,犹如见了鬼一般。神策军的船正在江中,前方严防死守,坚守着防线。此人却神不知鬼不觉漫步于此,先前竟无一人察觉!
当阿梨看到乌压压一片执杖披甲的将士中,单衣襕衫而来的李贽,一双疲惫的桃花眼立时红了。
他仍被人簇拥在人群中,只不过这一回,人人严阵以待,忌惮异常,稍有不慎,尖锐的武器就能将他刺成只刺猬。
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他为何要那般傻,孤身赴险呢?
分别不过数日,可她在囚牢中只觉得已度过了漫长的一生。心中想过许多杂乱的念头,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有与李贽在一起时,那些或平淡或惊险的点点滴滴罢了。
想念他扬起的唇角,想念他眼尾的笑,想念他的肆无忌惮,想念他的张扬明亮。越是艰难的处境,越觉他慷慨纵情的珍贵。他就像炙烈的一道阳光,照进她晦暗荏弱的心间,令刚抽芽出枝的幼苗,从此记住明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