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沓信来:“从他知晓如今是我教你的琵琶,便托过我几次。”宋宪托柳教谕转交过几回信,可阿梨是陆大人看重的人,柳教谕每每将这些信藏在身上,却从不敢转交给阿梨。

今日见她心不在焉,柳教谕也无心教授,倒把这些信拿了出来,了却对旧友的一番恻隐心事。

阿梨有几分讶然,却当着柳教谕的面,将那沓信扔进了一旁的香炉里:“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祝他与罗娘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火舌舔过揉皱的信封,焦黑的烟气冒出来,转瞬燃成一片灰烬。柳教谕讷讷着有几分窘迫,唯恐阿梨将今日之事告知陆大人,心头又是懊悔,又是惶恐,脚步仓促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阿梨一筹莫展的思路。有些事情她自己做不到,但却可借旁人的手行事。

陆甫有几个心腹的幕僚,有少年时结交的同乡,也有到临州后赏识重用的有识之士。这些年如门客一般养在府上,时时为陆甫出谋划策,依附着陆家而生。

阿梨瞧中了一位叫严琰的幕僚。此人做得一手好诗,被陆甫赏识,却屡试不第,与陆甫乃是同乡,年约三十五六,自诩生性浪漫风|流,与城中几位花娘过从甚密。

那日阿梨从书房出来,正与此人擦肩而过。他见着阿梨,眼神亮了一瞬,阿梨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追随了自己许久。

蓄意接近一个好色之徒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在陆甫的眼皮底下做手脚。阿梨心头盘算着,打算以学诗的名义,向这位严先生请教。

这日她在岑姨娘房中帮着盘账,可巧这位严先生便找上了门来。岑姨娘打发了阿梨先回去,她掀开竹帘,正见严琰等候在外头廊檐下。

初秋的红枫刚刚变色,这位徐郎半老的严先生站在枫树下,背对着竹帘,听得门帘子一响,立即转过身来,气质翩翩儒雅,却到底失了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