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国公似乎并未计较她的冒进,只波澜不惊地嗤笑一声:“那就是招远侯的儿子吗?难怪。”
陆甫点了点头,心中微有些诧异。他当年离开长安时,李贽年纪尚小,虽早已出仕,却是稚子心性,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犹记得李贽七岁时,以神童被玄宗亲封为太子正字,做詹事府图籍校正勘误之事。一日帝王见这小人儿,开起他的玩笑:“正字,今天校正了几个字?”
哪想这家伙语出惊人:“天下字皆正。”
惹得帝王哈哈大笑。旋即却又话锋一转,“惟有朋字未正。”①
当时正逢朝中朋党之争激烈,上下乌烟瘴气,无人敢谏言。此一语直刺帝心,而李贽也从此告别了吉祥物的身份,成为真正简在帝心的人。
岁月催人老,谁能想到那年天资卓绝的赵国公而今被区区一介五品小官吏当众“折辱”,竟碍着招远侯的身份,可以做出这份丝毫不介怀的模样呢?
望着赵国公眼底一丝难抑的阴霾,陆甫心中冷笑。
陆甫未开口,阿梨并不敢起身。李贽蹙着一双眉,竟当着旁人的面,俯身将女子打横抱入怀中,扬长而去。因为惊惧和惶恐,阿梨攥紧他胸前的衣襟,一颗心砰砰直跳。他不怕被赵国公砍了头吗?
她从他怀中挣着探出头,回首望了一眼廊檐下的赵国公。那人的眉眼被灯火投下的暗影遮掩,看得并不分明。可一张嘴角峻刻地拉了下来,显然忍着怒意,并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