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切顺遂,陆郡守心中难得一扫愁闷,但方才阿梨从长练上坠下时,这李司户行止就极为不妥。那时尚且可以归因于他看重人命,一时情急,举止出格也并不妄诞。
但眼下却分明是寻衅。
“李司户醉了!”伺候在侧的仆从吓得脸都白了,抬眼看见陆郡守阴测测的脸色,战战兢兢伸手去扶李司户,却被他跌跌撞撞推开。
陆甫捏了捏眉心,捺着性子同赵国公赔罪:“下官御下不严,在李大人面前失仪……”
赵国公斜倚在椅背上,眯觑着眼睛,眈眈盯着底下李司户良久,神色莫测。
陆芙蕖见他似乎生气了,斜睨那轻薄又张狂的五品司户一眼,凑近他耳边,音色温和,言辞诛心:
“小女听闻,以大将军的权力,若遇地方官员忤逆狂悖,四品以下皆可直接判处斩立决,并不需向圣上先行秉明。临州府这小庙哪供得起他这样张狂无礼的小人,还请您即刻处置了这李司户,免得传到旁人耳里,倒说我父亲治理无方,纵容下属冲撞您。”
陆甫闻言吓了一跳,忙斥责陆芙蕖道:“蕖儿莫要妄言!”
下首俞別驾却冷嗤一声:“下官以为陆小姐所言极是。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当着赵国公便摔杯砸盏,岂知他不是因被流放至僻远之地,对朝廷心怀不满……”
这罪名可大可小,若赵国公当真要借此发作,判李司户一个斩立决,谁又敢说半个不字呢?更何况,他权力那么大,要杀一个悖逆的小官,易如反掌。
阿梨的笛子早吹不下去,脚步虚浮地从那花船中迈下,跪在阶前,俯首以额触地,为李贽求情道:“李司户是体恤民生的好官,今日他喝多了酒,所以才在诸位大人面前失仪,求赵国公网开一面,饶了他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