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出去找你,显见对你还是有点心思的。”张嫂一面唰唰刮着锅底上沾的米粒,一面与阿梨刺探八卦,“他在哪找着你的?”
阿梨再没有母亲教导,也知这种事情若传出去,她将来就别想在临州城中嫁人,因而只摇了摇头,端起碗将脸埋了进去。
“许是走岔了,并未见着他。”
小娘子面皮薄,也懂得跟她打诳语了。
张嫂拿手指戳了戳阿梨的脑门,略有不满地跟阿梨说起她方才打听到的新鲜事:“这李司户原来竟是长安人,因为直言进谏得罪了宰相,这才被下放到咱们临州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官。但他家中想必贵不可言,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做了五品的司户。你阿兄如今也没了指望,将来还不知是个怎样的情形。人这一辈子,又有几回攀高枝儿的机会。阿梨你可得好好把握……”
眼见李贽对阿梨似有几分上心,且阿梨虽做不得李贽的妻,但未必没有机会做他的妾,张嫂此时又改了口风,反而怂恿阿梨把握机会。
但这话阿梨并不爱听。她纵然有几分倾慕李贽这个人,却并没有这些功利的心思。人年少时的情意总是很纯粹,不愿被污浊的世俗所染。
但张嫂对她并没有歹心,她也不好不识抬举,只默默听着,入耳不入心。
张嫂见她乖觉,想她没有母亲教导,便又多提了两句:“你也不要心急,万万不要一开始就上赶着做贱骨头。男人呐,你得吊着他的胃口,等钓得他心中猫爪挠心,往后他保准就娶你回家做姨娘……”
正说得唾沫横飞,她却突然哑了,面色也变得讪讪的。阿梨后知后觉回头一望,见李贽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笑,也不知听了多久。
好似筹谋着上富户家中行窃,尚未动身,已被端了老窝。阿梨涨得脸色通红,想要解释,却又觉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一定觉得她很想做他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