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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便是这样看待他要娶她这件事吗?非但没有丝毫期许,更有无尽的恐惧,仿佛那是万丈深渊,只有一目了然的无望。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她的那些猜想纵然夸张,却也不无道理。世人都说高处不胜寒,江山与美人总难兼得。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夺嫡之心,便无法给她她想要的生活、无法给她全心全意的照料、甚至无法确保在世俗纷乱中护她平安。

他再次苦笑不迭——她这拒绝的方式,看似绵软迂回,却又令人猝不及防。仿佛他再不放手,便成了妖魔鬼怪,成了那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恶人了。

聂羽熙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咯咯笑出声来:“好啦,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我刚说的这些也都是从我们那的故事书里看来的,要是哪里说错了,殿下可别笑我!”

熠王扬了扬嘴角,不语。

“既然说完了当皇后的坏处,还是聊点高兴的,我便再说说当公主的好处吧!”聂羽熙的语调轻快起来,“殿下细想,公主嘛,身份尊贵、养尊处优,既不用忧国忧民,也不用身负重任,而且还有钱,尤其是那些……”她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就那些养女啊、干妹妹啊……总之不是嫡亲的,那是最幸福了!即有身份、又有宠爱,真到了要送公主出去联姻的时候,非直系血统又不够格,绝对是人生赢家!”

熠王将她的言下之意听得真真切切——在她心中,与他最亲近的关系,也只能是兄妹情义。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勉强了。

“我还有最后一事要问,只愿你如实回答。”他说。

“殿下请问。”

“若是齐溯当上皇帝,你……又是否愿意当他的皇后?”

聂羽熙脑袋一懵,大惊失色:“殿下,这大逆不道的假设可万万使不得!”

熠王苦笑出声:“你方才那些关于后宫宫闱之事的长篇大论,句句危言耸听又满口不忿,难道就不是大逆不道吗?我若真要治你的罪,恐怕你脑袋都掉了好几回了。”

他敛起面容,郑重地重复:“说罢,最后一个问题,我要你如实作答。”

聂羽熙恍然感受到了独属于帝王的威压——他明明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施压的打算,甚至因为感受到她坚定的拒绝而有些伤心,以及内心深处对她还存留一丝讨好的残念。

他只是敛了敛神色重复提问而已,便让她不由地肃然起敬,再耍不出任何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