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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挥挥手便跨进画里,未曾留下只字片语。继而在梦里迅过完了一生,再未曾见她,他却在垂垂弥留时,又坐在那副画前,孤单地迎来死亡。

他惊醒了,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梦里难以遏制的压抑和寂寥。

想他十四岁便血战沙场,满手血腥杀戮无数,手起刀落时,时常亲见那些濒死的眼神。他们也曾频频出现在梦中,他却从未因此惊醒,更未在醒来之后仍怀余悸,长久也不能消散。

他只身走向庭院,如往常那般漫无目的地远望,却不知聂羽熙今夜也在梦中陷入别离。

自从聂羽熙决定安心留在路朝为齐溯扭转败局,便没有再做那个梦了。而这夜不知为何,那鲜血淋漓的梦魇却带着更胜于以往的狠厉卷土重来,令她灭顶其中。

她又回到那片被鲜血浸透、满目狼藉的山头,死去的士兵遍地支离,倒下的战旗破碎成絮。

血红的残阳将天边滚滚的鳞云染得如同烈焰,零星的几支箭有气无力地、从这磅礴如同天谴预兆般的苍穹底下滑过。

在最后一小片没有被攻陷的丛林里,聂羽熙第一次看清了齐溯的脸。

残阳余晖将他脸上的血痕映得特外扎眼,而他那双鹰一般的眸子里,却未显出丝毫畏惧。

“坚持住,援军就快到了!”他虽精疲力竭,却仍不停歇的挥动手中长剑,将敌军射来的乱箭扫落,勉力将身后之人护住,“敌军的力气也快耗尽了,等援军一来,我们就能立刻班师回朝!”

在他身后是熠王、陆尘煜和莫柒寒,他们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在齐溯不断的鼓舞中,勉强维持着一最后一丝呼吸。

终于,路朝的战龙王旗来了,遥远的号角带着胜利的骄傲,将所剩无几的敌军全数湮灭。

就在这胜利在望的时刻,只听刷刷几声,齐溯身后几人瞬间身首异处。

齐溯痛不欲生的嘶喊在漫山遍野久久不息。

聂羽熙亲眼见到举着王旗的大军踏过满地碎尸,疯狂地对齐溯展开围杀,而他孤军奋战苦苦支撑,终究一分分被逼到绝境。

他忽然停下了,带着满身的伤和染透了战袍的血,孤身傲立,凝望王旗的目光层层流转,从不可置信、到心如死灰,最终自嘲地冷笑:“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啊,他这么容不下我们?”

聂羽熙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紫色战袍的男人,那个最终杀死齐溯的刽子手,甚至可能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