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声音发颤,连着伸出的手也不住颤抖。
看见池盛和小七点头,徐婆又突然呵呵笑了两声,苏桃想扶她坐下,却发现老人的眼里早已经蓄满了泪。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他不曾来见我,却让你们来找我求方子?」
徐婆说着话,眼泪已经淌了下来。
她早年同徐郎一道偷偷跑来这里,本以为两人能过男耕女织的平常日子,却不想到头来自己是跟了个负心人。
自他走后她虽然心里怨恨,却到底抱着些侥幸。
如果他是迫不得已离开呢?
如果他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如果,如果他再一年就回来了呢?
因为这些侥幸,她自二十三岁开始日日夜夜的等在这个村子里。
四十三年过去,她终于将自己熬成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可等来的只是他让人来要酒方罢了。
徐婆就那样佝偻着身子,因为年纪大了有些浑浊的双眼浸出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黄泥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看见徐婆如此,苏桃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同徐婆相识在两年半前,那会儿她刚到燕城因为流民的原因还没法进城落户,是徐婆看她可怜带她回了牛牛村住下。
十几天的相处她看见徐婆整日坐在院中望着门口发呆,哪怕后来自己在燕城中有了产业,想接她到城里住下也只被她摇头拒绝。
如今看来,徐婆是怕那负心郎回来,会瞧不见她吧?
苏桃心里不是滋味,池盛说出这话时也想起了青风寨里的徐生。
徐生今年已经七十岁,在寨子里一向孤僻,这次他开口让他们到这儿来寻人,自己也是有些好奇的。
毕竟徐生自二十八岁入了寨子后就从未与谁说过自己当初的事,
大家也都以为他是孤身一人活不下去,这才会选择到了山上。
一直到现在,他们才晓得他早年是有家室的人。
想起徐生如今的样子,池盛只觉得有些怅然。
两位老人之间只怕也是有什么误会吧……
「你们走吧,想要酒方,除非让他自己来见我。」
徐婆用帕子抹了泪,摆手拒绝了池盛的请求。
她要看看,看看那个负心郎如今的模样。
池盛没再说话,倒是一旁的小七开了口:「徐爷爷没法下山。」
徐婆一愣,看向一旁的小七问道:「为什么?」
「徐爷爷没了一条腿,不能下山,会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