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就没想过,她看不见你,会更担心?”
陆行川稍默一瞬:“我希望不会。”
他话音才落,只听门外响起闷闷的一声:
“会。”
初歆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双乌润纯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向此刻靠坐在病床上的人。
陆行川一时发怔。
沈砚清了下嗓子:“我先走了,你们谈。”说罢,不顾陆行川怔忪的模样,大摇大摆自己去了。
这样一来,房间里只剩下沉默不语的两个人。
陆行川沐浴在女孩无声谴责的目光下,只觉得如芒在背。
最后,还是他撑不住,首先打破了静寂。
“坐下说?”
初歆缓缓挪向病床边的那把椅子,坐在他身边。
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刚才他悄悄把一只手缩进了宽大病号服的袖口里。
现在她盯住那个位置,眼神就是不肯移开。
陆行川实在没法,只好放弃遮掩,把手给她看了。
他身上和手上的红疹都尚未全退,不过比前些天是好多了。
“就快好了。”他说,像安慰,又像承诺。
本来,他预计再过两天他就能完全恢复。到时候他就可以,重新以完整无缺的状态,出现在初歆面前。
只是没想到她今天就会来。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说,初歆恐怕不会相信,他坚持不肯让她来看他,就是因为嫌自己恢复得还不够好。
她开始发现,她真的还远远不够了解他。
不了解他的脑袋里,都能生出什么奇怪的想法。
她默默检查他的手,至少不像一开始那样肿得像胡萝卜了。
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陆行川见女孩长长的眼睫低垂,在眼睑投下阴影。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每天都做噩梦。”女孩小巧的唇微嘟着,“……因为你不让我来看你。”
陆行川以前很少听到她这样直截了当表达不满,他本能地愧疚起来。
他习惯了过于追求完美——过于追求在她面前的完美,却忽视了她在信息不对称中受到的煎熬。
“歆儿,对不起。”他拿出良好的认错态度,“下次不会了。”
初歆抬起清透的眸子看他,瞳色有点复杂:“别有下次了吧。”
她只希望再也不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