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烫的温度渗透皮肤,一直流淌到她心里。
许久,陆行川才回归理智,缓缓放开她的手,垂下眼帘。
刚才,初歆尝试握笔却没有握住的时候,他发现了问题——她把笔攥紧的时候,并没有真的攥紧。
她不是有意的,而是她的手根本没法完全攥紧,哪怕她已经使了很大力气,却还是会留下一块远比正常人要大的空隙。
笔杆又太细,所以很容易就滑了出去。
只有一种解释。看来她当初受的伤不仅仅是烙下了那道疤,而且也损害到了她手上的一部分神经,造成她现在留下后遗症,没有办法把手完全握紧。
而这种伤害,不像疤痕可以去除,一般来说会是永久的……
难以挽回,不可磨灭。
发觉这一点,让他的意识在嗡鸣中空白了片刻,然后许多不可控的情感一股脑涌上来,愤怒、悔恨、愧疚,还有,恐惧……
——除此之外,她还受过多少不可磨灭的伤害?
也许是被这个念头刺激到。在那一刹那,他太害怕看见她继续徒劳地努力去握那支笔,所以一时失去自制,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
那一瞬间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去想,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什么目的。
回过神来,他才又很后悔。
初歆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懵懂,大约还不明白自己的手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他不应该表现得那么异常,惹她担忧。
他强迫自己平复心情,正在思考借口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却见初歆起身到桌子另一头,捧起纸巾盒,然后走回来,双手递给他。
陆行川怔怔望着她。
女孩用乌亮纯净的大眼睛回望他,又小心把纸巾盒向前朝他递了递。
初歆在这里没看到他上次用的那种湿巾,她只能试试,这种干的纸巾说不定他也可以用?
擦一擦,他应该就不会不舒服了?
女孩眼神里不见一点怨念,只有不掺丝毫杂质的关切。
陆行川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响声,耳边每一声似乎都很漫长。
最后他摇了摇头:“不需要。”
女孩困惑地眨了眨眼。
“真的不需要,谢谢。”
初歆还是有点担心,但既然他坚持不要,她只好把纸巾盒又放了回去。
她重新坐回来,发现他已经又把自己装得很平静了。
她知道他是装的,因为他的光还是没有回来。
甚至更加严重,现在他不仅不发光,好像头顶上还冒了一团……黑气。
把他整个人遮得更暗了。
她低头望向躺在桌子上的铅笔。
她能感觉到,刚才她没有把笔拿好,他就很不开心了。
她咬了咬唇,下决心又一次伸出手……
“拿,到了。”
这一次铅笔被她抓在手心里,没有再逃掉。
陆行川目光扫过她的小手。
这回初歆学聪明了,一开始就把笔杆用手指扣紧,这样就不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