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还想说些什么,但身体已经乏力的连脖子都支不住。语句在他脑海中断断续续,拼凑的倒是不难,只是转眼就忘了刚刚想说的话,因此会觉得格外难过。他就不能帮白缙分担一点,只能由着白缙自己一个人去抵御外界的一切,包括来自家庭中这些无谓的伤害。
床单换好,给下面垫了防褥疮的气垫,白缙打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个意思是和煦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但如果这不是医生的意思,而是和煦父母授意的话,那他认为没有这种必要,家里明明生活环境更好,如果和煦想他在家的话,白缙快速计算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往后推一部分还是可以实现的,不需要让和煦这么一个身体了还在医院里白白受罪。
和煦父亲推门回来,白缙正好准备把人抱回床上躺着。中年男人平日里沉默寡言,和所有擅长工作但不擅长家庭沟通的事业型家长一样,和煦从小和他说过的话并不算多,对父权有着天生的畏惧感。但显然这个男人在普罗大众眼里已然算是成功,和煦从小到大的家庭配置在旁人眼里,已经算是开了挂的那种,他不擅长照顾儿子和说化解家长里短的事,谈不上算是过错。
和父看着缩在白缙怀里
的儿子,明显是尴尬了一下,转头看着妻子还在跟着护士铺床忙前忙后,只好咳嗽了两声酝酿话语“小煦,来爸爸抱吧,阿缙一直抱你也挺累。”
话说的挺温和的,但和煦不是个和他亲近的性子,再加上因为感受到房间里压抑的气氛,因此下意识的就向着白缙。于是被白缙打横抱在怀里的瘦弱身躯微微瑟缩了一下,歪在肩膀上的脑袋轻轻摇了摇“要缙哥...”
“小煦,你这可让你爸伤心了啊。”和煦妈妈监督着护士把床换好,自己上下检查一遍,头还没扭回来,话就先说上了“爸爸妈妈平时工作忙,不能常来看你,但心里时时刻刻都挂着你,你妹妹我都没对你一半上心。”接着转过身来,不由自主的就想走来冲着和煦说教。
白缙眼皮一掀,在看到和母走过来的同时立刻抱着和煦往床前转,刚好绕过茶几和她打了个差,避免了和煦和她正面接触,接着就把怀里的爱人轻轻放到了床上,低声道“乖,睡一会儿,没事,什么都有哥在。”
和煦爸妈也是典型的人精,白缙这是护着和煦和他们做对也不是看不出来。当下就不大痛快。好在在场的也都算是有素质的人,秉持着形象也学不来泼妇骂街,但和煦妈妈立刻又拉长了脸,矛头重新转向白缙,语气也加重了不少“阿缙,你是怎么回事?小煦病成这样,你人不在,我们也是体谅你,大老远的过来。你觉得只有你自己有工作吗?我们也是很忙的!现在你是什么态度?一直给我们摆脸色,我这么和你说吧,如果小煦在你这待不下去了,我们随时准备接他回家。”
声音不大,结结实实的长辈姿态。白缙还背对着他们,闻言闭了闭眼,觉得应对这些简直比开一天会还疲累“妈,我没这个意思。小煦不舒服,要是医生说需要的话,我还想再给他约个检查,您让他休息一会,有什么事过两天再说不行吗?”
“医生说了就是着凉,我刚刚去问的。”和煦爸爸接过了话头,显然也是不想再起争执,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拗不过和煦妈妈“有点轻微的肺炎,医生让挂两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