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630第二更

图长安看了看四周,又没发现小助理的身影,问道:“你又让小助理去帮你盯着翟澜啦?”

安怡欣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她的手机突然地响了起来,同时间另一边的钟声也响起了,代表着休息的时间结束了,下一场要接着开拍了。

图长安拍了拍灰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怡欣看着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的剧组,好似一个沉睡的庞然大物突然苏醒了一般,没有任何人可以懈怠。

安怡欣叹了口气,没有接下属的汇报电话,而是立刻给翟澜发了个信息:“如果身体有任何的不舒服,记得喝血哦,你包的夹层里我放了新的血。”

这话老生常谈,却时时让安怡欣记挂,安怡欣在确认自己发过去后,又忍不住发了一个【猫猫亲亲.jqg】的表情包,这才连忙把手机给帮忙保管的人,然后快步地走向了拍摄地,坐着让灯光检查灯光。

在她过去的每一步里,她身上那股属于“安怡欣”的气息和模样就一点点地从她身上剥离,一点点飘散,在最后她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便完全成了剧中的人。

这是身为演员的幸运,你可以借助着角色体悟着不同的人生,不同的酸甜苦辣和趣味,却有时候这反倒会让心思敏感的人更是痛苦。

安怡欣被困在剧中角色的模子里,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安怡欣还是剧中的人,直到拍最后几个镜头的时候,最后几个镜头讲的是这个故事的小——

图长安对剧本和人性有他自己的理解,所以他选择是在“伪胜利”后直接接人物的一无所有,剧中的主角“兰”发现自己对抗不了新鲜的摇滚乐和rap们,她不甘,她不干,她想反击,却毫无办法,便是在这个时候,她再次遇到了乐音饰演的那个角色,那个玩贝斯的,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女孩。

女孩玩着贝斯,穿着马丁靴,每天咋咋呼呼的,却愿意为“兰”停下脚步,甚至愿意为了“兰”去聆听那些她听不懂,只觉得高深厉害的古老音乐,甚至会在和一起玩摇滚的朋友们喝醉后,抱着“兰”嘀嘀咕咕地说着:“再等等,再等等!等我再有钱,或者再有名了一点,我们就去办巡回演出,我演出的倒数第二首都给你独唱,所有来我演唱会的,都必须要听你的歌声。”

喝醉的女孩躺在“兰”的怀里,红着脸颊,畅想着未来,她说的未来太小了,只关乎自己和兰两个人,而轻柔地抱着她的“兰”,心里所想却终究太大,她想着怎么让这么好听的音乐,这种不曾被纸面所记录的音乐传承下去,怎么让这绚烂的歌声,不被湮灭在历史的长流中。

至于她自己,其实不怎么重要。

但是兰最终还是不曾把这些话说给女孩听,她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柔地摸着女孩的头,微笑地听着她的胡话,好像也畅想着和她一样的未来。

毕竟那时候的“兰”如暴雨下,湖中心的孤舟随波逐流,被打得七零八落,随时会翻的小船,哪怕只是寻得了一个随时都会断的绳索,依旧奋力抓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完全不敢收手。

只是希望自己不会完全陷下去罢了,她需要,或者说只需要一个微弱的支持。

却不想,几个月后,女孩真的红了。

孤独的贝斯,漂亮的少女,先锋锐利的音乐,在电影中设计的那个几乎昏暗的年代里几乎像是一束光,划开了黑白的色调,透露出了一股朝气和疯狂,让所有人为之驻足,也让她的走穴和巡演的行程几乎是多到应接不暇。

如此“兰”也有了演唱苗族歌曲的机会,她可以在数千人面前唱着那被称为乡野之歌,被称为巫乐的苗族音乐,可以在这人声鼎沸间,唱着那安静的歌,只为了让至少一两个人因为她,或者说因为办巡演的女孩,而对这快要失传的音乐感兴趣。

她开始学会在唱完歌后,颤颤巍巍地说着:“希望大家多支持支持‘苗族音乐’”亦或是“民族音乐”。

“兰”太漂亮了,也太纯粹了,在那五颜六色的魔幻间,她像是中国水墨画上由墨水和留白构成的窈窕仙子,又像是苗绣上所绣上的那飘渺但是绚丽美好的苗族传说,凡夫俗子们又怎么能不为此动容呢?

开始有人为了她去听和了解这快要消失的音乐,一切仿佛都在变好。

直到——

直到有一天,人们闯进了她们租的小屋,他们把“兰”架了起来,他们大声地宣告着她的罪状,说她是由国外回来的,说她国籍不是“华人”,谈她辱国,言她玷污传统音乐,说她炒作,说她造势。

他们说她罪不可赦,他们说他们是正义的,他们在“猎巫”。

“兰”想反驳,但是冲进来的人们是那样的愤怒,他们双目放光,他们的拳头宛若铁拳,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女巫的身上,甚至最后她们强制地把止咬器死死地扣在了“兰”的脸上,他们要所有人看到止咬器便能窥见“兰”的恶行,他们要她背负,要她被唾骂。

同时拳脚的殴打也不愿停止,直到最后“兰”没了反应,殴打的人们也累了,吐了唾沫,骂着人,把兰一个人丢在了废弃的屋子里。

这是之前拍的那段,小孩子看见带着止咬器的“兰”醒来的前的全过程。

被殴打的那段拍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真打,也每一次都没有用替身,图长安平日里像个温和的老人,但是在电影中他就是个精益求精,挑剔非常的暴君,他站得高高的,在显示屏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怡欣,或者说是“兰”一次一次地被殴打,却吝啬一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