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栎把手机扔到一边, 已然没什么胃口,抓起旁边的烟盒站起来走到窗边, 对着雾蒙蒙的城市缓缓吐了口烟。
公关的要义就是不管洗地的姿势有多荒谬,只要能自圆其说并不断重复, 这样坚持洗上几天, 再出来一条其他的新闻,原本的事就再也没有人关心了。
悠悠之口都不需要堵住,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他们就会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现下死无对证,活着的人想怎么说都成。
时栎抬手掸了下烟灰,低下脸揉了揉眉间。
昨晚是她最近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但醒过来后人并不舒服。她这种酒量果然不适合借酒消愁,本想借着酒意暂时逃避放空,真醉了后脑袋里却联翩放映起上一次喝醉时的片段。他背着她上楼的,手法笨拙帮她卸妆的,从床上把她拖起来的,俯身过来吻她的…………清晰得她恍惚间分不清楚哪一处才是幻境。
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时栎握着杯子伏在桌上发了好半天的呆,脑筋越想越混沌,最终她认命放弃,摇摇晃晃站起来栽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应该是个好眠,可醒过来的一瞬大脑又立刻被昨晚发生的种种事情占据。
她有一种很清晰的不安预感,从昨夜到现在。酒精没能把那种感觉浇熄,反而愈演愈烈。
今天还会有事发生。
窗前的人下意识拉紧身上的米色披肩,表情映在凝着水汽的玻璃上晦暗不清。
下午时栎如约去了刑侦队。
接待她的还是上次那个女孩子。路过办公区的时候时栎往里面瞟了眼,房间里东西堆很多但却没什么人,更没有她熟悉的那个身影。
她脚步稍微停顿,片晌,神色不明地收起来视线,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了小会议室。
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出风口正对着时栎的位置,坐下不多时,她就被暖风吹得唇干舌燥,坐立难安——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人民警察审讯时的惯用手段,就像她也不确定自己心里那股越来越盛的烦躁不安究竟是不是源于同样的问题被接连盘问三遍:
“当时她的情绪表现是否存在异常?”
“没有。”
“在你们的交谈过程中她有流露出自杀倾向吗?”
“没有。”
“也就是说在她坠楼的前一天,她的情绪稳定,没有任何反常迹象?”
“没有。”
“你们那天见面都说了什么内容,请你详细地复述一遍。”
这一次眼前的人许久没有开口。纪斐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从本子上抬头看过来,意外扫见她刚刚错开的视线,阴沈得迫人。
“周觐川呢?”
纪斐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又加上一句:“我有话要跟他说。”
“…………”小姑娘缓缓睁大了眼睛,脑袋里瞬时以光速运转,怪不得啊怪不得,怪不得这两次叫她过来都这么痛快配合,刚才进来时还一直往周队的工位上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垂涎他们周队美貌的?周队知道这事儿吗?估计十有八九是知道,要不怎么吃完饭人就不见了,肯定是避嫌去了…………咦?他为什么要避嫌?难道私下里两个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