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觐川抬眼。
面前的人靠着窗台娓娓道:“昨天中午我跟经侦的人吃饭,封氏这么次内斗伤敌一千,自损也有八百。他们把严昭推出来,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现在封氏剩下那些产业白得不得了。照理说他们费尽心机的这么切割完,应该先消停一段时间避避嫌啊。”
他停下来,吐口烟:“胖子说,他们这个月末应该会有个大动作。”
周觐川下意识瞟了眼墙上的电子钟,今天刚好是十五号。
付朗有些费解地自嘲道:“我之前以为封氏是想借机洗白,从此跟违法犯罪的事完全切开,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可能他们也想这样,只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周觐川低头往花盆里弹了下烟灰,淡声道,“严昭的事情刚结,就有人发过来封岭跟黄蟾见面的视频。看里面的环境,应该是春天的时候。”
“他们两个之前就有往来,现在封岭为了搞严昭废了黄蟾一批货,但两人之间的生意还在继续做。这俩人现在的合作,应该也是不少嫌隙。”他夹着烟,略微停顿,“以及那段视频,不可能是封岭发的,更不可能是黄蟾。”
两人同时沉默片刻,各自琢磨着这件事里可能存在的第三方,又是什么身份?
片晌之后,手里的一根烟到头。付朗搁在花盆上磕灭,一本正经做总结陈词:“领导,我这边的进展都汇报完毕了。”
他抬起头,面带意味深长的微笑:“您呢?您那边什么进展?”
周觐川冷着脸瞟他一眼,这人还是报告不饱和。他刚要板起脸来训斥,楼梯那边小跑上来一个人,看见俩人的身影,喊了一嗓子:“周队!”
周觐川回身。纪斐喘着气走过来,少不了被嘴碎的揶揄:“哎哟妹妹你可慢着点儿,都迟到这么老半天也不差这十来秒了。”
她在付朗脚上踢了下,人站直了,气还有点不稳:“我刚从医院回来。秦枳现在身体状况比较稳定,但是精神状态感觉不是很好,拒绝跟我们的人交流。我昨天下午去过一趟,今天又去了一早上,她才勉强开口,但涉及到案情的她还是不说话,以及,她提出来个要求。”
周觐川拧眉:“什么要求?”
小姑娘终于喘匀了气:“她要见奚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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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奚顾就在这间病房里。
——“你是谁?”
时栎愣住了。她戒备看着眼前的人,脑子宕机几秒,心头忽然涌上一瞬不可思议的念头,让她下意识慢慢睁大了眼睛。
两人神情各自复杂地相视片刻,对方也没想继续卖关子,直接道:“我是奚顾。”
时栎一双漆黑瞳孔瞬间炸开,大脑里有几秒钟全然的空白。
床上的人静默着观察她半晌,试探开口:“你不是秦枳吧?”
时栎缓缓摇头,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镇定下来。
“时栎。”
这回轮到对方震惊了。
无暇去思考同一天出事的三个人灵魂互换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概率,这一刻充斥时栎脑袋里全部空间的唯一想法是,真正的奚顾现在回来了,这荒谬的一切是不是终于可以结束了?
“都发生什么事了?”许久,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又出声。
时栎望着她沉默,一时也不知道该跟她从哪里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