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是嘛?”时栎轻飘飘回了句,保持着原本的坐姿扭着腰安静地垂眸看他。
周觐川余光里感受到自己这张脸正被她一脸微笑里里外外地凝神细审了半天, 最终没能赢得这场僵持,把烟塞回盒子里, 沉着脸站了起来。
“列个单子发我手机上。”
现在这个时间把她这副样子放出去, 他可不想大半夜出警出到自家门口。
沙发上的人缓缓坐正,对着周警官为人民服务的可敬背影弯起了笑眼:“好的, 周警官!”
周觐川出了门。
一根烟的功夫,正好他走出小区, 外套兜里的手机也刚好在这时短暂地振了两下。
足足有两页屏幕长的清单,他没细看, 直接交给超市的店员:“麻烦帮我把这些东西装起来。”
这间超市从小区建成就有, 开了多年,去年老板才刚刚又租下隔壁的一间门市扩大了店面。店里东西齐全、价格公道,只是可选择的余地不多。
比如此刻, 周觐川夹烟望着店员大姐夹在胳膊下的桃粉色碎花睡衣,陷入了沉思。
这件衣服深刻冲击到了他作为一个直男的审美。他清楚记得上一次看到这种花色款式还是刚入行的时候,那年夏天赶上扫黄打非,他伪装成嫖客潜进火车站旁边的小旅馆,老板塞过来的小卡片上就是这种花样的睡衣,半遮半掩地套在一个三十多岁姿势扭曲的丰腴少妇身上。一个小时后,旅店墙根蹲了一排人,他总算见到了穿着那件花睡衣的本尊,是一位年近半百身强体壮的半老徐娘。
打那之后他就对这种花睡衣有PTSD。
店员把柜台上的东西都装进了袋子,扫到最后那件睡衣的时候,周觐川拦下她:“还有没有别的了?”
“还有件大红碎花的,要哪个?”
大姐嘴上热情洋溢地回答,但实际手上飞速扫码录价开票举起收款机对向他一气呵成,丝毫没有留给他开口「都不要」的机会。
周觐川揉了揉额头,无奈:“就这个吧。”
大姐把小票塞进袋子里,笑意盈盈地提醒他:“那单子上最后的东西我们这儿没有,你一会儿可别忘了。”
周觐川拎着袋子的手一顿,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
他打开微信点进去,滥竽充数在清单最后一行的是:「小龙虾一份,变态辣,谢谢全世界最好的周警官。」
后面还有一颗爱心。
周觐川看着大姐意味深长的笑脸,心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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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月料峭寒风中预感到自己即将再次被绯闻缠身的周队长,一番深思熟虑的徘徊后终于平静下来,拎着两包系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走进了街对面的夜宵店。
这次他谨慎着开口,生怕自己泄露多余的信息:“老板,小龙虾一份,要最辣的。”
“好嘞。”老板一边应声从电视前站起来,一边跟他闲聊,“周警官,给女朋友买夜宵呀?”
周觐川:“?!”
他强作镇定:“不是,我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