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耗了大半夜,才把他妈妈给安顿下去,估计明天又会把她送回山上去吧。
臧白侧身躺在床上,面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暗自琢磨着林泊川的感受。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精神疾病和其他疾病不一样,它侵蚀着人的智识,不管他对他妈妈多好,照顾得多用心,在她疯起来的那一刻,那这所有就都回归于零。 他便不是她的儿子,不是她的亲人,她会用世界上最脏的词语羞辱痛骂,会不知轻重地动手,会恨不得杀死他……
如果说林泊川对他妈妈也没什么感情,照顾她仅仅是出于一种义务,那还要好一些。但事实上,林泊川很爱他妈妈,会在最无助的时候叫她。臧白稍微带入地想一下,如果白玉珍是这样,他就已经难受得快要窒息了。
黑暗中,身后的床垫轻轻陷下去,一股新鲜的沐浴液香味儿靠过来,林泊川安静地躺到自己那侧,便不动了。
臧白反复犹豫,有些忍不住想要安慰几句:“林泊川,你妈妈……”
“睡吧,”林泊川背对着臧白,显然不想谈论这件事,“很晚了,晚安。”
臧白咬了咬牙,也不再说什么。
不知道睡了多久,臧白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和颤动吵到了,他极不情愿又迫于无奈地体会着逐渐苏醒的过程。等他醒到七分时,就猛地清醒过来。
他自己的被子早就不知所踪,而他正裹在林泊川的被窝里,手臂横在对方胸膛,手掌钻到了睡衣底下,摸着他的胸肌,而他的腿,横跨在林泊川的胯中央,他的胯中央擦着林泊川大腿外侧。
臧白惊得简直要跳起来,或者叫出声,但他尽量冷静地抑制住了,如果这时候吵醒林泊川,他要怎么解释这个现场。
他按着跳动得过快的心跳,轻柔而缓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臂和腿,再轻柔又缓慢地,滚回自己那一半床位,再轻柔又缓慢把踹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盖好。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终于松了口气,累出一身毛汗。
但他刚放松下来,吵醒他时那种急促的呼吸和颤动又出现了,这次他清楚地听到这动静是旁边的林泊川发出的。